本文下载于书本网,网址http://www.zaxsw.org/ 或进: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男颜之瘾 作者:意千重 简介: 男有男颜,女有女色, 不用貌如天仙,只看对不对你的胃口。 物欲横流的现代都市, 突如其来的一夜情崩溃了维系多年的纯爱情, 仅仅只是因为他刚好对了她的胃口? 平静的生活下暗潮汹涌, 是阴谋还是巧合?是真爱还是占有? 几番挣扎,尘埃落定后, 才知道,这个世界真的太奇妙。 第一章 转折之夜  情人节的第二天早上是星期三。早上八点钟,廖皑皑头痛欲裂,蓬着头发,双眼无光地扑倒在办公桌上,沮丧地看着手腕上挂着的铂金手链发呆。手链是因为一直戴在手上所以还在,而那九十九朵玫瑰,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早就不知道掉哪里去了。铂金手链的玫瑰型吊坠上刻着Loveyouforever,真是讽刺,爱她到永远,送手链的人却因为欲求不满而和她吵架翻脸。而戴着这条手链的她,却又莫名其妙地与一个陌生人人发生了一夜情。她纠结地扯扯乱发,几乎要哭出声来。   素有猛女之称的同事张敏哼着歌,扭着腰走进来:“皑皑,昨天的情人节过得咋样?咦,你咋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哟,你这个样子?呵呵,我知道了。”她奸笑着:“昨天被蹂躏了吧?怎么样?滋味如何?”不等廖皑皑回答,她又围着廖皑皑转了一圈,啧啧有声,“看不出啊,黄豆芽那么瘦,精力却这样旺盛,居然可以把你蹂躏成这个样子?头发来不及梳,双眼无光,一夜几次狼啊?”   廖皑皑有气无力地白了她一眼,“不要乱说话。”   张敏夸张地扶着廖皑皑的肩头盯着她看,“乱说话?莫非是他其实不能满足你?你才这样一幅萎靡不振的样子?”   廖皑皑抓狂地掐了她一把,“你看色情小说看多了?满脑子除了这些就没别的了?滚开!”   张敏呵呵一笑,探究地看着她,小声问:“两者都不是?莫非,其实是你不行?不会吧,你26了吧?我跟你说吧,那个东西,对爱情来说,是很重要的。要不要姐姐我免费教你一下?”   廖皑皑忍无可忍,拿起一本杂志将张敏连打带推的轰了出去。张敏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不要发疯,我跟你说,女人没有滋润很快会变老的。你看看姐姐我,白里透红靠的是什么?”   廖皑皑颓然靠倒在椅子上,狂躁地抓头发,心乱如麻。悄悄打开百度,搜索关于AIDS的一切内容,刚刚打开网页,就看到某名人因为私生活糜烂而身患艾滋;某人因为身患艾滋,跳楼自杀;再又看见,许多人诉说,他/她因为某次一夜情或是因为某种意外,遭遇艾滋,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专家语重心长地告诫广大网民,不要滥交,要洁身自好,记得要戴安全套。她欲哭无泪,整整一天,都是昏昏噩噩的。她不敢回家,也不敢开机,只是简短地给廖妈妈发了一个短信,她有公务活动,要很晚才回家。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去面对家里的人和男朋友黄深。   廖皑皑下了班,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街上还残留着情人节的痕迹,商店来不及撤下的情人节活动广告,花店里打着减价标签的玫瑰,无一不在提醒她昨天发生的事情是真实的,不是做梦。   好不容易混到天黑,她找了家不起眼的药店,在外面徘徊了很久,一直等到里面只有售药小姐,没有一个顾客了,才披散着头发,竖起衣领,慌慌张张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做贼似地摸进店里。清了清嗓子,小声问:“有没有毓婷?”她记得从电视上看过广告的,这个东西紧急避孕很好。   售药小姐微笑着递给她一盒毓婷,并没有出现她所想象的那种鄙视的目光。廖皑皑问了价钱,火烧火燎地扔下20元,等不得补钱,急匆匆地走了。她害怕遇上人,偏偏天不从人愿,迎面就撞上一个穿黑色风衣的帅哥,把她正往包里装的药撞落在地上。   帅哥人很有礼貌,声音也很有磁性:“对不起啊。”蹲下去给她捡药。   廖皑皑头也不敢抬,脸腾地就红了,热度可以烤熟一个鸡蛋。在帅哥的手要碰到药盒之前,她拿出在油锅里捞东西的速度飞快地捡起药盒,往包里一塞,转身就要走。帅哥拦住她:“没有碰到你哪里吧?”   “没有,没有。”廖皑皑低着头健步如飞。   “我们好像从哪里见过?”帅哥拦住她,廖皑皑慌张的抬头瞟了他一眼,“你看错了。”落荒而逃。   帅哥望着她急急忙忙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回到柜台前,对着售药小姐绽放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把刚才那位小姐买的药给我一盒。”   售药小姐阅人无数,却仍然被他的笑容电到心颤,双手送上一盒毓婷。帅哥问:“可以免费给个袋子吗?”现在全国都在禁塑,无纺布环保袋要自己出钱了。   售药小姐笑得甜蜜蜜的,“本来不行,不过你太帅了,就给你一个吧?”   帅哥一本正经地递上20元钱,“那不行,我不能让你为难。不用找了。”   售药小姐吃惊的望着手里的钱,今天晚上怎么了,为什么两个买这药的人都不要她补钱的说?   廖皑皑钻进一家小吃店,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要了一碗馄饨,又要了一杯白开水,偷偷取出毓婷的说明书来看。上面说,72小时以内,首次服1片,间隔12小时服第2片。她松了口气,服下第一片药,认真的记录下时间,7点15分。又把手机上好闹铃,准备第二天早上分秒不误的服下第二片药。   吃下药,她心中的大石也落下一半。正在低头吃馄饨的时候,她对面坐下一个人,温厚磁性的声音:“小姐,这里没有人吧?”   廖皑皑随意回答:“没有。”等她看清来人,正是她在药店里碰到的帅哥。她突然像被针扎似地颤抖了一下,困难地咽下口里还没嚼烂的馄饨,不敢抬头,甚至把为了方便吃东西而别到耳后的长发也抓下来盖住脸。   对面的人目光炯炯地望着她:“小姐,我就是觉得你很面熟。我们肯定见过面?”   廖皑皑干笑:“我肯定你看错了。世界上人那么多,长得像的也很多。”把才吃了两口的馄饨一推,在碗底压下五元钱,僵着背,飞也似地走了。   出门就慌慌张张地打了张车,确定刚才的人没有跟着她,这才回家了。   她走到小区一个不起眼的垃圾箱前,抠出剩下的那粒药,小心地在提包夹层里放好。再把药盒毁尸灭迹,扔进垃圾箱里,又打了个电话给死党晓晓:“晓晓,要是我妈问你,你就说昨天晚上我在你那里。为什么?不要问了,改天和你说。”听见晓晓答应了,她才放心地绕了两个弯回家。   刚进门就被一张报纸砸在头上,身高一米五,体重一百三十斤的廖妈妈将地板跺得咚咚响,风一样地滚过来,深吸了一口气,狮子吼:“廖皑皑!你翅膀硬了!都敢夜不归宿了!发个短信来就算了?说!你昨天干什么去了?闻闻,你这身上都是些什么味儿?”   廖皑皑狼狈地被廖妈妈一把揪住胳膊拖到客厅正中立正站好。一任父母探照灯似的眼睛在她全身上下来回扫荡,心里反而稍微平静了些。   “我26了,早就是成人了。”她的声音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她姐姐廖莎莎脸上敷着面膜,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拿起遥控把电视声音调大一些:“妈,你们烦不烦?什么时代了,一天盯着她,她要嫁不掉就是你们的错。”   廖妈妈冷笑:“她就是嫁不掉,我也不准她跟着那个黄豆芽乱来!再嫁不掉,那也是她的错!谁让她不听我的话?”廖家人都不喜欢黄深,这么多年了,一直反对她和黄深在一起。   廖皑皑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冲口而出:“谁说我和他乱来了?你哪只眼睛看到的?”她真的没有和黄深乱来,她只是和一个不知道姓名的人乱来了,现在还在纠结郁闷中。怀孕的危机的是解除了,但不晓得会不会惹上艾滋之类的病?   廖妈妈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在她身上从上扫到下:“你说的是真的?那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不要骗我!我有精确消息,有人证明昨天晚上确实看见你和黄豆芽一起出现在晶华酒店!”   廖皑皑把心一横:“我刚开始是和他在一起,但不到九点我们就分开了,我和他吵架了,心情不好,就去晓晓家了。可以了吧?不信你打电话问晓晓。”   廖妈妈一听二人吵架,心情大好。马上关心地问:“吵架了?有没有说分手啊?”   廖皑皑瞪了她一眼:“没有!就是吵架!”   廖妈妈心有不甘,还想问什么,一直沉默的廖爸爸发言:“好了,好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过,皑皑,昨晚上这种行为以后不能出现第二次。”   廖皑皑摸进卫生间,打开喷头,仔细检查自己的身体。雪白嫩滑,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玲珑,如果不是上面布满斑斑点点的草莓印的话,想必会更美。她沮丧地抱着头蹲下去,任水淋了全身,她的第一次啊,第一次啊,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为什么灌了点酒下去的她,会那样的大胆?时隔九年,同样的错误,她犯了两次。第一次运气好,第二次倒霉透顶。    第二章 情人节记事(上)  昨天,情人节,下午六点钟,盛装打扮的廖皑皑妖娆地准时下了办公楼。站在路旁等待相恋五年的男友黄深来接她一起去过一个美好的情人节。   天气不太好,早春二月风很凉。廖皑皑站了一会就有些冷,她看看表,到现在,黄深已整整迟到了五分钟,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迟到,尽管她经常迟到。   马路对面站着一个装扮入时的帅哥,大约1米78的高大挺拔的身材,一张小麦色,五官俊美的脸,酷酷的表情,很man的感觉。廖皑皑眨了眨眼睛,一下被吸引了,不由得多盯着看了几眼,帅哥发现了,不屑的白了她一眼,吓得她缩了缩脖子,佯作飘过。她恨恨的想:“你帅你了不起呀?难道你比得上金城武,古天乐?”   时间又过了五分钟,对面的帅哥仍然没走,廖皑皑只穿着薄丝袜的小腿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再这样下去,她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自己将来一定会得老寒腿。她颤抖着摸出手机,恶狠狠地摁下按键,打算给黄深下最后通牒。   电话刚拨出去,就看见路尽头,一张银灰色的本田风范风驰电掣而来,一个急刹车停在她面前,黄深钻出车门望着她笑。他又瘦又高,带着一副无框眼镜,皮肤白净,看上去挺温文尔雅的。他看着她的粉色大衣和小黑裙,修长的美腿,蓬松的卷发,精致的妆容惊艳地吹了一声口哨。   廖皑皑嘟起嘴抱怨:“你再不来我就要走了。”   黄深忙说:“别生气,是有一个客户明天一定要方案,我做到兴头上,多耽搁了几分钟。我这不是为咱们将来的甜蜜生活努力吗?”他亲昵地拉拉她的手,给她打开车门:“皑皑,你真漂亮。可惜我这张车太不配你了,还是贷款买的。”   廖皑皑的气消了大半,嗔怪的说:“黄豆芽,你再说这些,我就不高兴了。再说了,这不是暂时的吗?你是潜力股呀,对自己要有信心。”   黄深瞟了一眼车外,确定没人注意他们,凑过去“啪”的亲了廖皑皑一口,贪婪地在她的颈窝深吸了一口气,“你真香。皑皑,能遇到你这样的不爱财,不虚荣,又善解人意的女人真的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廖皑皑推开他:“好啦,人家看见了。”   黄深轻笑一声:“怕什么?谁不知道你将来会是我老婆。”   廖皑皑甜蜜地把头靠在他身上,心里却想:“要是家里人不反对他们两个的事情,说不定已经结婚了吧?”   “皑皑,我们先去吃饭,然后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好。”   紫色森林是一家很有特色的餐厅,进入童话色彩浓厚的白色大门,跨过一条清澈的溪流,白色的地板光可鉴人,四处点缀着鲜花,清新的空气中流淌着音量正好,空灵的轻音乐。温暖的灯光,紫色的纱幔和绿色植物把最多只能坐四个人的桌位隔开,让客人的私密性在开放式的空间下能得到最大的保障。   这里是本市年轻人最爱来的地方,响应情人节的号召,这里的座位早就被预定一空。黄深也属于很早就认真准备过好情人节的那一类型,所以,他提前半个月就订了这里最好的座位。牵着廖皑皑的手从门口走到预定的座位前,不到三分钟的距离,廖皑皑已经吸引了很多目光。面对各色目光,黄深既带着些得意,又有些微的不舒服。   精致的银色烛台上点着彩色的蜡烛,菜肴精致美味。黄深变戏法似地从桌子下捧出一大捧怒放的玫瑰:“九十九朵玫瑰,相信我,以后会是九百九十九朵,甚至九千九百九十九朵。”   廖皑皑还没回答,他又捧出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情人节怎么能少得了巧克力呢?”又拉过她的手,在她手腕上轻轻戴上一根铂金手链,就着她的手背轻轻一吻,“我爱你,皑皑。”黄深的眼睛透过镜片亮闪闪的。   廖皑皑很感动,她从包里取出一条亲手织的围巾递给黄深,“这是我亲手织的,希望你能喜欢。”   黄深抚mo着细羊绒线织成的灰蓝色围巾,咧嘴笑了:“你每年送我的礼物总是出乎我的意料,这么细的线,一定花了不少功夫吧?”   廖皑皑松了口气:“你喜欢就好。”她偷偷摸摸地织了很久,拆了好几次才织好的。黄深太瘦,很怕冷,这样,他应该就没那么冷了吧?   黄深当场就拿了围巾围上,“爱心牌的温暖围巾。谢谢你,皑皑。”   吃完饭,两人手牵手的进了晶华酒店。黄深把她一直带到三十楼的豪华套房,帮她脱了大衣就紧紧拥住她,低声说:“皑皑,我有一句话,一直想跟你说。”   廖皑皑有些紧张,他是不是要向她求婚呢?如果他跟她求婚了,她是该答应还是该让他再等一段时间呢?毕竟,她很希望能得到父母家人的祝福的。   “皑皑,今天是情人节。我特意开了这间房,今晚,你可不可以不要回去了?”黄深拉着她的头发,将她搂在怀里。   “呃?”廖皑皑心跳如鼓。他的意思是要她不要回家?那就是要???她的脸红起来。   “留在这里陪我。我们俩恋爱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你不觉得有点不正常吗?”   “实质性的进展?”廖皑皑觉得她和黄深在一起,亲吻,拥抱,牵手,该做的他们都做了。他要的那种实质性的进展,她也是明白的。他以前也曾经暗示过她,但都让她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推脱了。她不是保守的人,可是,她心里就是很害怕。   黄深把她的手放在他唇上,细细亲吻:“皑皑,你26岁了,不是小女孩了。我是正常的男人,你也是正常的女人。我有这样的想法和要求是很正常的事情。以前你拒绝我,我可以理解为你的洁身自好和我们相处时间不长,了解不够深。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恋爱五年,互相了解足够深,你不觉得我们应该更进一步吗?”   “我想结婚以后。”廖皑皑的声音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   黄深叹口气,“我知道。可是,你看你们家里人的态度,你又不愿意不顾他们的感受。我们要哪天才能结婚呢?一年?两年?三年?你要我等到哪一天?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你有一天突然就不要我了。”   廖皑皑安慰他:“我怎么会不要你了呢?你还不知道我吗?除了你,我一个异性朋友都没有的。”   黄深将她搂在怀里,热情的亲吻她,“皑皑,你真傻。你要知道,柏拉图式的爱情是很难在这俗世里存活的。我是一个健康的正常年轻男人,我也会有我的生理需求,我爱你,所以我想和你一起。这是爱情的升华,你懂吗?如果你和我一起,那么我再等多长的时间我都安心。”   廖皑皑当然懂。她也从来没有奢望他会一直为她守身如玉,可是,她真的希望他能再给她一点时间。她不是不想,也不是生理有问题,可是她很害怕。怕什么呢?只要一到关键时刻,她就会回想起从前,就只想落荒而逃。她的心理有问题。   黄深看见她战兢兢的样子,叹了口气,从袋子里取出一瓶干红,倒了半杯给她,自己也倒了半杯。“皑皑,为我们一起渡过第五个情人节而举杯吧?”   廖皑皑暗暗松了口气,打起精神和他碰了碰杯,“黄深,我祝你的生意越来越火爆,早日成名,拥有自己的工作室。”   黄深是学设计的,毕业后打了一段工,说是不愿意为别人赚钱还要受气,炒了老板的鱿鱼,成了自由职业者。每天都在网上接单,运气好的时候,一单就收入不菲,运气不好的时候,只能勉强维持开支,所以廖皑皑有此一说。   黄深高兴的笑了,“皑皑,你放心,我将来一定会让你过好日子的。”   “皑皑,祝你工作顺利。”   “皑皑,为我们纯真的爱情干杯。”   “皑皑,祝你永远年轻漂亮。”   “皑皑,祝你——”   一瓶干红很快见了底,大半都进了廖皑皑的肚子里。黄深又从袋子里取出一瓶,廖皑皑按住他的手,“不行了,黄深,再喝下去,我妈不会饶我的。”   “你几岁啊?你妈对你也管得太严了。他们会这样管你姐吗?”   那当然不会。廖莎莎从小无论做什么事,廖爸爸和廖妈妈都是很放心,很支持的,可是,不知什么原因,同样的事情落到她身上,他们就一百二十个不放心。廖皑皑看出黄深不高兴,可是她还是紧守住那根线:“不行,我明天还要上班。醉了会误事的,你不想我明天一天都难受吧?”   黄深无奈地放好酒瓶,“随你。不过,你要补偿我。”他指了指他的嘴唇。   廖皑皑温柔一笑,上前搂住他的脖子,轻轻凑上去。才刚碰到他的嘴唇,黄深就热情地拥住她,反守为攻。廖皑皑很快被他压倒在宽大柔软的床上。   他的手从她的腰间慢慢往下爬,伸进了她的裙子里。到这里,黄深的意图已经很明显。廖皑皑惊慌失措地按住他的手:“等——等——”她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   黄深愤怒地捶床,“你到底想要什么?你不正常!我建议你最好去看看!你是石女吗?”   廖皑皑推开他,坐在一旁发呆。她真的是有点不正常,也不知哪里的心理医生更好?她要去看看。   旁边传来一阵低低的抽泣声,廖皑皑转动已经半僵的脖子,看向黄深。黄深正扑倒在枕头上,低低的哭泣。肩膀一抽一抽的,很是伤心。   “你怎么了?”她小心翼翼地戳戳他的肩膀。    第三章 情人节记事(中)  黄深不理她,继续低声哭泣。   廖皑皑扳住他的肩头,将他翻过来。黄深静静地躺着不动,捂住眼睛,眼泪从他的指缝中流出来。   廖皑皑继续追问他到底怎么了,黄深闷声说:“不要管我。”   出于内疚,廖皑皑绞了一块毛巾递过去。黄深反身背对她:“不要管我,等我死了你就高兴了。”   廖皑皑失笑,“我怎么会高兴呢?”   “你好重新找一个呀。反正你早就厌烦我了。”   廖皑皑好脾气地绕到他面前,给他擦脸,“为什么这么说?多大的人了,还这样爱哭,也不怕被人嘲笑?”   “你也知道我这么大的人了?”黄深眼睛又红了,起身定定的望着她,看得她胆战心惊,“我30了,因为你的缘故,从来没有过…,我的朋友全都在笑话我。你,算了,和你说了你也不懂。”黄深又反身背对着她。   廖皑皑想了好久,才不敢相信的问:“你就是为了这个哭?”这种事情对男人来说,真的那样重要吗?可以让他为了这个而哭?不过,她心里突然很感动,这样的社会,他想要单纯解决生理问题,办法多得很。可是,他却这样的忠实于她,她扔掉毛巾,从后面轻轻拥住了他。   黄深身子僵了僵,片刻之后软下来,反身紧紧搂住她,“皑皑,我不想勉强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任何事情。”   廖皑皑闭上眼睛,坚定的说:“来吧。”她要嫁给他,是迟早的事情,虽然她还没有准备好,可是,也许这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能够让她走出从前的阴影,忘掉从前,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黄深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小心翼翼地给廖皑皑解开衣服,轻柔地吻她,廖皑皑星眼迷蒙。关键时刻,廖皑皑突然蜷起身子,推黄深,黄深沉浸在他的热情中,“皑皑,不要乱动。”   廖皑皑挣扎起来:“不行,我害怕。等会儿。”黄深根本不理她,越发粗鲁,廖皑皑惊慌失措,感觉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手摸索到床头柜上的烟灰缸,不假思索地拿起就朝他的头砸去,黄深吃痛,松手去捂头,廖皑皑趁机落荒而逃。   黄深摸摸头,看看手,还好没有流血,但是头上起了鸡蛋大的包,片刻之后他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拾起廖皑皑的衣物,劈头盖脸地朝她狠狠砸去,气急败坏地骂:“滚!我不想再看见你!你这个莫名其妙的疯子!神经病!你滚!”   廖皑皑狼狈地赤脚站在床边,惊恐地看着黄深扭曲的脸孔,呆住了。   黄深把她的靴子提起来狠狠朝她砸去:“穿上你的遮羞布滚!你还等着我给你竖贞节牌坊吗?滚!”   尖尖的鞋跟砸在廖皑皑的脚上,砸得她的脚背火烧火燎的疼,她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咬着唇,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屈辱的泪水,抱了衣服飞快地钻进卫生间里,抖抖索索地穿好衣服,对着镜子洗了一把冷水脸,不及梳理她那乱蓬蓬的头发,提着拎包就往外面跑。   黄深在她身后恶毒地诅咒了一句什么,好像是祝她当一辈子的老处女。她也没听清楚,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好不容易等到电梯,她冲进去,电梯里空无一人,她抱着肩膀低声哭泣起来。她这一辈子,从来也没有像此刻这样感到羞耻。如同前人所说,滔滔的江水,也无法洗去她的羞愧。   不一会儿,电梯在23楼停了,外面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穿着入时,面容英俊的帅哥,脸上带着些冷漠,淡淡地看了廖皑皑一眼,选了和她相对的角落站好,就不再看她。廖皑皑靠在角落里,强忍住泪水,咬着牙,垂着头,让头发把脸遮住,伤心得全身发抖。   “小姐,你没事吧?”帅哥带着些探究,小心翼翼的问。   廖皑皑吸吸鼻子,很尴尬地低声说:“谢谢,我没事。”心里一酸,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怎么擦都擦不干。   她手忙脚乱地在拎包里找纸巾,却怎么也找不到,想要用袖子擦泪,好像又太不雅观了。帅哥递过一张叠得整整齐齐,散发着清香的白色精致手帕,“给你。”   廖皑皑接过手帕,背过身擦泪。电梯停了,又进来几个人,好奇地看着她。廖皑皑简直不敢抬头,帅哥体贴地用身体替她挡住了那些探究的目光,让她得以在那个小小的角落里缓过气来。   出了电梯,廖皑皑向帅哥致谢,突然看清楚这帅哥就是她在马路对面看见,赏她一个白眼的帅哥,不由得万分尴尬。看看人家那雪白芳香的手帕,已经被她给蹂躏得不成样子了,根本不可能还人家,她真诚地说:“请问你的手帕是在哪里买的,请给我一个联系方式,我重新买了手帕再还你吧?”   帅哥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不用了。一块手帕而已,能够为小姐效劳,是它的荣幸。”   廖皑皑看到对方那种不明意味,带些轻视的笑,突然很懊恼,这样的人,想和他搭讪的女孩子肯定不少吧?莫非,他也把她看做是那样的人了?毕竟几个钟头前,自己才花痴的盯着人家看过。想到这里,她的伤心消失了大半,不自在起来。她坚定地摇头:“谢谢你。不过,我——,要不,多少钱,我赔你吧?”既然你不愿意我用文明的方式答谢你,我也不介意用粗鲁的方式。   帅哥略带了些惊讶,看向她:“小姐,我看上去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廖皑皑摇头,你不是,可我是。“我只是弄脏了你的手帕,心中不安而已。”   “那不如这样,反正你闲着,我也闲着,如果你真的要谢我,不如你请我喝啤酒?”帅哥收起那种玩味的笑,不再酷酷的时候,看上去还是不太惹人厌的,亲和力蛮强的。   廖皑皑有些犹豫,她跟他不熟啊。   帅哥又笑了,“怎么,不愿意啊?担心我是坏人?地方你选,就是一杯啤酒而已,大家一起轻松一下。反正,我们都很寂寞。”   他的声音带了一种奇怪的诱惑,廖皑皑答应了。   两个人打车去了廖皑皑和朋友常去的那家酸苺酒吧。酒吧里响着轻柔的音乐,气氛很好,年青男女三三两两的低声交谈,每个人的脸上或带着惬意的,或是疲累的,淡然的,沉默的表情。廖皑皑直接走到六号桌,女老板阿莓过来问:“皑皑,还是老样子吗?”又笑着对帅哥点点头,“你朋友啊?欢迎光临,想要点什么?”   帅哥亲切的一笑,“就和她来一样的吧。”   帅哥说:“没想到你也喜欢百威啤酒。”廖皑皑看着杯子里的啤酒,有些发晕,眼泪又想掉下来。   帅哥走开了,没有多久,忧伤缠mian的歌声低低响起来,是蔡淳佳的《等一个晴天》。廖皑皑呆住了,抬起杯子一气灌下一扎啤酒,等到帅哥回来的时候,她伏在桌上哭得稀里哗啦。等她哭够了,他递过纸巾,“为什么会哭?”   “伤心。”   “是听了这首歌吗?”   廖皑皑点头又摇头,她这也算是触景生情吧。   帅哥笑:“难道这首歌对你有特殊意义?让你听了就那么伤心?”   廖皑皑沉默片刻,点头,她对面前的人没有那种防备的感觉,反而很放松。也许是因为大家彼此都不认识,过了今晚就再不会见面,所以才能如此无拘无束吧。“是,以前我一个亲人,最喜欢这首歌。他现在不在了。”   帅哥的眸色变深,说:“对不起。”   廖皑皑摇头,又要了两扎啤酒。“你还要吗?”   帅哥笑:“这点酒算什么?想当初,我一个人喝过一件啤酒,也没怎么样。倒是你,不要喝多了。”   廖皑皑哼哼,“不要小看我,我也喝过一件啤酒的。”但当时她醉了。   帅哥的眼里放出光来,“你确定你喝了不会怎样?”   “我确定。”   又是几扎啤酒下了肚,廖皑皑的肚子装不下了,她去洗手间,洗手的时候,镜子里照出一个头发蓬乱,脸颊粉红,眼睛却闪闪发光的女人来。这是失恋的女人吗?她自嘲的笑了笑,又摸了回去。   帅哥不在,廖皑皑等了一会儿,他才回来,落落大方地对她点点头:“我也装不下了。”廖皑皑心情轻松的大笑起来。   帅哥微笑着看她,最后说:“你很美好。是谁舍得让你在这样的夜晚那样伤心?”   廖皑皑的笑容被冻结在脸上,她沮丧地垂下头。今天晚上的事情其实是她的错吧?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拿烟灰缸砸黄深的头。“我用烟灰缸砸了男朋友的头。”   帅哥讶异地挑了挑眉。情人节用烟灰缸砸了男朋友的头,确实有点疯狂。   “接着,我就被他赶出来了。他说,他永远也不想再看见我。”   “既然砸了他的头,为什么还要在乎被他赶出来呢?如果真的这样在乎他,又何必砸他的头?”帅哥的话好像是绕口令。廖皑皑说不出话来,要说清楚这个问题,势必要说到她的不正常。   帅哥看着她笑了笑:“不方便就不要说了,反正我们也不认识。”   就是他这一句“我们不认识。”反而激起了廖皑皑想诉说的yu望。    第四章 情人节记事(下)  可能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她的胆子变得奇大,倾诉的yu望特别强。有很多话一直藏在她心里,快要发了霉,从来也不敢和任何人说。他正好就是一个年轻男人,有些关于男人的问题正好和他探讨一下,就把他当做是一个心理医生吧,廖皑皑清了清嗓子把她和黄深的故事大概的讲了一下。   帅哥一直在听她的话,神情很严肃,偶尔鼓励性的“嗯,哦,然后呢?”一点也没有其他她不想看到,或者让她不舒服的表情。总之,她很放松,没有那种沉重的心理负担,明明是一个陌生人,却给了她一种奇怪的熟悉安全感。   她很难过的低下头,“我知道我心理有问题。但是我不明白,就是让他等一会儿而已,他用得着那么生气吗?”她尴尬的咬咬唇,“那种事情,对于男人来说,真的就那么重要?”   帅哥轻轻一笑:“性,对于人类来说,是一件很特殊的存在。它本质是一种很美好的本能,但因为不同的人和不同的思想,所以它常常又是丑恶的。他有这样的需求本身不是错误的,他错在不够宽容体贴。原谅他吧,等他清醒过来,他还会回来的。”   “我怎么办?我的这个问题是不是很严重?”她已经不想再承受一次刚才的那种经历了。   “也不是。你不要太抵触它,对于一种想法的形成,是有它具体的原因的。你如果不能找到具体的原因,还是抽时间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廖皑皑真诚的说:“你真的是个不错的人。”   帅哥忧郁的笑:“你怎么这样轻信一个陌生人?你就不怕我会对你别有所图?”   廖皑皑得意的笑:“你当我是傻的吧?我带你来的这里,是我老熟人开的啊。就是喝醉了,她还能让我吃了亏去?”   帅哥哑然失笑,孩子气的晃了晃头,廖皑皑看见这个熟悉的动作,有些迷茫,一种别样的情绪悄然滋生:“别动!”   “呃?”他讶然的望着她。   她有些晕了,伸手按住他的头:“就这样,就是这个姿势。太像他了,真像啊。就像是他又活过来了一样。”   “谁?”他不动声色的问。   “没什么,一个亲人。他死了。”廖皑皑伏在桌上很没形象的大哭,“我最后一次见他,他那么瘦,那么憔悴,那么悲伤的望着我,我仍然那么狠心。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他怎么都不会死的。”   “你原来的男朋友?”他试探的问。   “不是。”廖皑皑摇头。   帅哥点燃一根烟,修长有力的手指夹着烟,昏暗的灯光下,烟头红红暗暗,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我曾经刻骨铭心的爱过一个女孩子,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但是她不爱我,她讨厌我。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几年前,她不曾回头看过我一眼。我常常在想,如果那一天,她肯回头看我一眼,就算是让我少活十年都愿意。”   廖皑皑被他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种悲伤和绝望感动,她举起杯子:“来,同是天涯沦落人,为咱们俩的悲伤干杯。”   他们两个喝的酩酊大醉。一直到酒吧打烊,两个人还在又哭又笑,阿莓走过来担心问廖皑皑:“皑皑,你不要回去了,跟我一起吧?”   廖皑皑用手指点着帅哥的手臂,笑着对阿莓说:“不要紧,我们一起回去。他是我哥们,不会把我怎样的。”   阿莓知道她一向洁身自好,交往的人都是有品行的。见她坚持,也就不再多事。在门口帮他们打了一张车,吩咐把他们送到廖皑皑家住的菡萏湖小区,便放心的关了门。   廖皑皑和帅哥大声的唱着歌,她发现他和她有好多共同的爱好,就连喜欢的歌也差不多。在她26岁的生命里,从来就没有这样纵情欢乐过,她觉得意犹未尽,喊司机调头去了另一家有名的夜店。   等到清早她抱着要炸裂的头呻吟着从晶华的豪华套房清醒过来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   她痴痴呆呆的望着放在她赤裸的胸前那只男人的手臂,还有枕头旁边那个熟睡的英俊的脸庞,昨天晚上的事情全都如潮水一般涌上脑海来。她知道她怪不得他,整个过程,你情我愿,没有谁骗了谁,没有谁强迫谁。好像是,她哭了,他安慰她,然后,然后,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她果然心理有大问题,和自己交往了五年的男友都做不来的事情,和一个陌生人居然就水到渠成的做成了,难道真的是那啥磁场在起作用?还是她真的太好色?廖皑皑胆战心惊地移开男人的手,忍着不适,翻身下了床,男人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又睡着了,好像很不高兴被人吵。   羽绒被被男子翻身的时候裹到了里面,露出大半张床来。雪白皱巴巴的床单上有一滩触目惊心的红,廖皑皑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忍住眼泪,她这是做的什么破事啊?情人节砸了黄深一烟灰缸,却转过身和一个陌生人发生了一夜情。她脑袋里飞速运转,做了这样丢人的事情,她要怎么办才好?如果这事情传到封建传统的廖爸爸廖妈妈耳朵里,他们定然会毫不犹豫的追上门来逼这个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娶她的。黄深呢?一定会咬牙切齿的追杀她的。   还有这个男人,不会借此勒索她吧?她好像就从法制频道上看见过这样一件事情。某女和某男发生了一夜情,然后某男就不停的勒索她,最后那女的受不了,把那男的给杀了。   怎么办?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逃吧,廖皑皑颤抖着抱起自己的衣服,轻手轻脚的摸进卫生间,以军训时的速度几分钟迅速搞定,蹑手蹑脚地打开门,最后看了床上的男子一眼,他还在睡得很熟,放心的迅速溜之。   廖皑皑冲出晶华就打了一张车,直奔单位的办公大楼。八点钟上班,以前她都要挨到八点十五分才摸进去。今天是破天荒的,七点半就进去了。保安小张惊讶地咧开大嘴,问她:“廖姐,你要赶材料?”   廖皑皑心虚的讪笑着点头,一溜烟冲上楼,躲进自己的办公室里。吃惯了早餐的胃,今天居然也破天荒的没有抗议。只是咽喉像被火烤过,头痛欲裂,疼得她直皱眉头,翻出止疼药吃了情况才好些。   这就是廖皑皑在情人节遭遇一夜情的经过。   廖皑皑蹲在卫生间里的时间太长,长得一家人都起了疑心。廖莎莎过去拍门:“皑皑,你怎么了?洗个澡这么长的时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水声停了,里面传出廖皑皑闷闷的声音:“我没事。有点冷,想多淋下热水。”   廖莎莎说:“洗澡的时间不能太长。差不多了就出来,这么怕冷,是不是感冒了?快出来量量体温,我给你看看。”她是医生,一听廖皑皑那声音,和她怕冷的症状,想当然的就认为她是病了。   廖皑皑自然敬谢不敏,廖莎莎不肯放过她:“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怕吃药打针?快,快出来。我等着你。”   廖皑皑只好磨磨蹭蹭的摸出来。在出来之前,她对着镜子照了照,脸都白了,脖子上有一个清晰的草莓印。白天围着围巾还看不出来,现在一切都暴露在空气之下了。廖莎莎是马上就要结婚的人,哪里会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如果让她看见了,她还不死翻了?   廖皑皑闷了一会,瓮声瓮气的说:“好,你去给我找体温表,我穿好衣服就出来。”   听见廖莎莎的脚步声去了,她拿了一块大毛巾裹住头发,顺便掩盖住脖子,一溜烟的溜进自己的卧室,迅速锁了门,翻了件高领的毛衣套上,对着镜子照了,确实安全无虞了,才磨磨蹭蹭的出去。   廖莎莎塞了支体温表给她,好心情的替她解下包头发的毛巾,用吹风机给她吹头发:“快,姐姐给你吹干。不舒服还要捂着,小心感冒加重。”   廖莎莎一边给她吹头发,一边不吝语言的夸赞她这个唯一的妹妹:“看我们皑皑的头发多好。又多又密又粗又亮,哪里是那些一天吃什么核桃,黑芝麻补得来的。”   她温暖柔腻的手温柔的划过廖皑皑的脖子和头皮,廖皑皑突然想扑在她怀里大哭一场。她的心理压力太大了,她怎么办啊?会不会得某些病呢?想着想着就有些忍不住。   廖莎莎哪里能不知道廖皑皑的不对劲?她一进来,她就闻到了她身上扑鼻的烟酒味,还有半掩在围巾下的那颗草莓印。她们姐妹虽然平时三天两头就要吵嘴,一个看一个不顺眼,但如果真的分开,就是两天时间,她们就受不了了。廖莎莎实际上对这个唯一的妹妹还是很心疼的。   廖莎莎不动声色的给廖皑皑吹干头发,喊她把体温表拿出来,一看,“哟,三十六度五,不烧啊。你还有哪些地方不舒服?”   廖皑皑乱七八糟的指了指脖子和头:“嗯,有点疼。”   廖莎莎把她拉到灯下,让她长长的发了声:“阿——”,最后笑了笑,“没事,去睡吧。”   廖皑皑一头栽进自己粉色的床铺上,眼泪就要掉出来。她以后怎么跟黄深交待呢?如果她一开始就不是那种特别保守的女孩子,还说得过去。但她一直以来的表现都是这样的,她可以想象,如果黄深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她。蔑视的?鄙视的?他已经很鄙视她了,还要让他再次羞辱她吗?不,她不需要!她抓起身边的维尼小熊狠狠地砸在墙上。    第五章 伤心到底  廖皑皑正在梦里咬牙切齿的和自己过不去,枕边传来一阵震颤,让她心惊胆战之后茫然失措。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手机闹铃振动,她急速翻身,开了床头小灯,从包里摸出那粒毓婷,干咽下去。又无力地倒回床上继续蒙头大睡。   窗帘被“唰”的一下猛然拉开,廖皑皑伸手蒙住被强光刺痛的眼睛:“做什么?”   “你还不起床?老娘还以为你上班去了。”廖妈妈站在窗前,灿烂的阳光从她背后照过来,就像一尊发着金光的胖弥勒。   “啊,啊,几点了?”廖皑皑惊慌失措地坐起来,手忙脚乱地冲到衣柜前翻衣服。要死了,今天早上九点钟是例行的学习会,老大要点名的,她死定了。   “十点了。”   十点了,那就是说,她就是插了翅膀飞到单位上也晚了。廖皑皑纠结地握着手里的毛衣,痛苦地回忆起上次有位同事迟到的经历,被老大的眼刀子杀了最少有二十次以上,大会小会被当做没有组织观念,纪律涣散的典型批了十次以上,直到那个同事要崩溃了才算完。难道说,下一个典型就是她吗?不要,她不要成为那种典型。   她把手里的衣服一扔,扑到廖妈妈的脚下痛哭流涕:“妈妈,我错了,你救救我吧。”   廖妈妈拿起家里的电话给廖皑皑的办公室主任打了个电话:“张主任吗?你好。我是廖皑皑的母亲,哦,是这样的,她病了,突然上吐下泻的,我们没来得及给你打电话请假。对,今天下午也不来了。明天也让她休息?等她来了以后补个假条?好的,给你添麻烦了,谢谢啊。”   廖妈妈放下话筒,“搞定了。说吧,怎么谢我?”   廖皑皑狗腿地给她捶腿:“还是我老妈心疼我。”只字不提怎么谢她的事情。   廖妈妈冷哼一声:“你不是26岁了吗?都是大人了,要独立了,还要妈妈做什么?”   “妈妈,妈妈,就算我100岁了,你还是我的妈妈呀。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廖皑皑撒娇地用手环住廖妈妈的腰,把头埋入她的怀里。   “我是你妈妈,娘想儿,想断肠,儿想娘,扁担长。夜不归宿的时候,哪里会想得到你妈我担心得一夜都没睡好。”廖妈妈的神色有些松动了。   “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了。我错了,真的,妈妈,我真的错了。”廖皑皑想到自己偶尔一次违反家规,就犯了这样大的错误,后悔得涕泪交加。果然爸妈不放心她,对她严加管教是有她自身的原因的。   廖妈妈安抚地拍着她的背:“哭什么?不就是吵了一架吗?这也值得哭?那小子不是向来对你千依百顺吗?怎么敢和你吵架了?跟妈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用烟灰缸砸了他的头。”廖皑皑闷闷的说。   廖妈妈一惊,“没砸伤吧?为什么?”   “他骨头硬着呢,看他不顺眼。”廖皑皑收了眼泪,很自然的转移话题,“今天中午吃什么?我饿了。”   廖妈妈看了她好一会,知道她的犟脾气,不想说的事情打死也不说,摇摇头,起身去厨房,“你先吃点糕点垫底,我去买菜,你想吃什么?”   “清汤柴把鸭。”廖皑皑兴奋的搓手,仿佛刚才那个伤心欲绝的人不是她。   廖妈妈叹口气,“你呀,什么时候才长大?”   午饭时,廖莎莎看见廖皑皑狼吞虎咽的样子,问她:“你不是很伤心吗?按道理应该吃不下才对呀?怎么像个饿死鬼投胎似的?”   廖皑皑夹了一筷子菜喂进嘴里,才含糊不清的说:“我这是化悲痛为饭量。本来伤心就已经很伤身体了,再不吃饭,伤害更大。”   她吃完饭,把碗一推,也不跟廖妈妈收拾厨房,“我胃疼。”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她已经躺到床上了。   饭饱神虚,她很快就睡着了。   人鬼情未了的铃声把她从睡梦中惊醒,她迷迷糊糊地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梦口水,摸了半天才找到手机:“喂?”   “你在哪里?我去你单位楼下等不到你,他们说你请假了。”电话里传来黄深冷冰冰的声音。   廖皑皑一个激灵,瞌睡虫也飞了,正要说她在家里,突然想起,他这是什么态度?明明是他把她赶走的,这会儿还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她要是不发威,他还真以为她是Kite猫!   她很想很有气质地直接把电话挂了,犹豫了三秒,还是说:“我在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我记得我们已经结束了。”   黄深沉默了一会,才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你哪里对不起我了?”廖皑皑鼻头一酸,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这个时候才来和她说对不起,是不是太晚了呢?   “我太心急了。皑皑,真的对不起。可我是真的爱你,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廖皑皑把手机拿开,忍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的声音应该比较正常,不会让人听出自己哭了,才开口说:“不好。以后我们不要见面了。”在自己的眼泪再度流出之前抢先说:“我有事情,要挂了,拜拜。”   她放下手机,扑倒在床上,并没有嚎啕大哭,眼泪也只是把枕头微微打湿了一点而已。事到如今,她想不出还有比直接和他分手更好的处理办法。   门铃疯狂地响起来。   廖妈妈敲门:“皑皑,黄深来了,你出来。”   廖皑皑想把门反锁了,置之不理的,但她觉得自己不能太任性。只好对着镜子扑了点粉,掩盖了哭过的痕迹,把头发梳整齐了才出去。   黄深一看见她,马上站起来,他的脸色很憔悴,透过眼镜可以看到眼里的忧伤和担心,廖皑皑沉默不语地选了个离他最远地方坐下来。   “皑皑?”他试探的喊她。   “嗯,你有什么事?”廖皑皑看着地板。   “我……”黄深看看环伺在周围虎视眈眈的廖家人颇有些为难。   廖莎莎最先说:“我下午还要上班,先走了。”她算是对黄深比较客气的,临走前好心地给黄深倒了杯茶。黄深感激的对她一笑:“谢谢。”   廖妈妈抱着手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廖爸爸咳嗽了一声:“你不是说下午要去医院开中药吗?怎么还不走?”   廖妈妈哼了一声:“我明天去。脚疼。”   廖爸爸瞪了她一眼:“既然脚疼,更是应该早点去了。”不由分说,硬把她给拉走了。   廖妈妈换鞋的时候恶狠狠地警告廖皑皑,不许她和黄深和好。廖爸爸挡住她和廖皑皑的目光交流,和善地对黄深说:“小黄,我和你阿姨去医院。你们慢慢聊,有什么,好好说,年轻人嘛,有什么不能说开的?”   又转过头对着廖皑皑:“晚上你张阿姨请吃饭。六点钟,你早点准备,五点钟我来接你,不准迟到。”   廖皑皑垂了眼皮,“知道了。”   廖妈妈不放心地交待了一句:“你晚上穿周正点,如果再敢丢我的脸,你以后别想吃饭了。”   廖爸爸把她往外面拖:“你这更年期的毛病果然不少。”   老两个拉拉扯扯地出了门,廖妈妈得意的说:“老头子,你真精。扯了这样一个谎,省得还要留那小子吃饭,我看着他就烦。又顾全了大家的面子,又让皑皑没时间和那小子多纠缠。要不,咱们今天晚上真的把张芬约出来吃饭?”   廖爸爸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很享受老妻的奉承,嘴里却不肯承认:“我告诉你,年轻人的事情,你越逼越要出问题。你也不要和他搞得太僵,万一将来皑皑铁了心嫁他,你怎么办?”   廖妈妈不服气地哼哼:“有我在,他休想!”   廖爸爸鄙视她:“你能怎么样?把闺女关起来?绑起来?”   廖妈妈张牙舞爪:“你向着谁呢?”   门一关,黄深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廖皑皑身边坐下,伸手去拥她的肩头。廖皑皑飞快地一让,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无奈地喊了声:“皑皑,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廖皑皑一直看着地板不说话,她想起那天晚上他对她说的那些难听的话,心里难过得要死。   黄深抱着头,痛苦的说:“我知道那天晚上我的做法过分了些,但你也要为我想想,我……”   廖皑皑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不用说了。我们分手吧。”   “你说什么?”黄深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廖皑皑站起来,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说我们分手。”   “为什么?”黄深的脸孔抽搐了一下,怒意勃发,但还是忍了下来,尽量放缓尖锐的声音。“如果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我郑重的再次向你道歉。是我太心急,太粗鲁了,对不起。我说的那些话是无心的,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当时喝了酒,又很激动,难免说出一些不经大脑,伤人的话,你不会和我计较的吧?”   “不是你的错。”廖皑皑黯然摇头,“我想过了,是我的问题。我不能再耽误你了,早点说清楚对大家都有好处。对了,我没有打伤你哪里吧?”   “没有。”黄深央求她:“皑皑,我错了,求你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的心意?”   “我知道,所以我不能再耽误你了。我想,你要的,我短时间,或者这一辈子都可能给不了你。请你原谅。”廖皑皑站起来要送客。    第六章 伤心过后  “皑皑,”黄深顾不上别的,扑过去紧紧拥住她,红着眼睛:“皑皑,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逼你的。我们去看医生,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廖皑皑冷静地推开他,“对不起。”   “皑皑,你是不是还不满意?你跟我说,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无论你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一定做到。”黄深以为皑皑不过是还在生气,用分手来威胁他而已。   廖皑皑轻轻一笑:“黄深,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有没有因为吵架或是别的什么事情,向你提出过分手,或是说过此类的话?”   黄深一愣,她和他这么多年,就算是吵得最凶的时候,她也不曾说过此类的话。她的说法是,这些话太伤人,一旦说出来了,就寒了心,因此坚决不说。还曾开玩笑的跟他说:“如果有一天我说出了这样的话,你千万不要以为我是在说气话。肯定是真的。同样的,如果你说了这样的话,我也会当真,绝对不会求你半句。”那时他还暗自庆幸自己找了个明事理的女友。谁知道,这样明事理的人,一旦认起真来,是如此的固执得可怕。   “皑皑,求你……”他除了这句话,再也找不到什么话可说,拉起她的手朝他身上招呼:“你打我,打我出气,好不好?”   廖皑皑抽回手,摇头:“没有用的。”她不是威胁他,是真的下决心要和他分手了。她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和黄深这么多年的交往,都无法打动她的身体,而一个陌生人,就可以轻易地让她放下心中的防线。   她很清楚,不只是酒精的作用,那个男人,对她有超过黄深的吸引力。她不指望黄深会原谅她,换句话说,就算是他能原谅她做下的荒唐事,她也不敢保证自己将来能完全接受他。如果再发生同样的事情,是不是她又砸黄深一下,他再把她赶出去呢?难道非要把彼此伤得鲜血淋漓才放手吗?几年的恋人,她不想走到那个地步。   黄深见哀求无果,勃然大怒:“廖皑皑!我和你这么多年,你轻轻一句对不起就把我打发了?你是不是看上其他人了?我告诉你,你休想!”   廖皑皑掀起眼皮看他:“那你想怎么样呢?黄深,咱们好说好散,给彼此留点脸面,好吗?”   黄深颓然坐下,抱着头想了想,眼神涣散,拼命摇头:“我不相信。皑皑,你不要和我开玩笑,我坚决不答应。”   廖皑皑站起身,急速往卧室里走:“我言尽于此,我要换衣服了。你自便吧。”   黄深猛地向她冲过去,要拉她,面目狰狞,神态疯狂:“不行!说清楚了再走。”   廖皑皑吓得出了一声冷汗,擦着他的鼻子把门狠狠砸上,迅速反锁:“黄深,你这样有什么意思?你非要闹得彼此没脸没皮的吗?”   “廖皑皑!你给我说清楚!你给我说清楚!我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我?”黄深狂怒地拍打着门,声嘶力竭地喊。   “爸爸吗?你提前过来接我吧?我和黄深分手了,对,你来劝劝他。他很激动,你小心点,什么?杨宇也在,他和你一起来?算了,他来容易引起误会,反而不好。实在不行,让宋波来吧。”宋波是廖莎莎的未婚夫,两人婚期已定,正在装修房子,他来是最合适的。   廖皑皑不紧不慢地翻出衣服换好,认真细致地化妆梳头。对黄深在门外疯狂的喊叫和拍打充耳不闻,拿出一个首饰袋把黄深送她的那条铂金手链放进去,打算改天给他寄回去。门外传来黄深的声音:“廖皑皑,你这个恶毒狠心的女人,你害了我,你害了我啊!”他嚎啕大哭起来。   廖皑皑无动于衷,她看着镜子里那个圆脸,有着一双妩媚狐狸眼,小翘鼻头的女人微微笑了。那个人死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很难过,结果她一滴眼泪都没掉。晓晓曾经说过她是世上最狠心的人,她当时不以为然,现在看来她果然够狠心。   廖爸爸和宋波很快赶来,连说带劝把黄深拉走了。廖皑皑机械地穿上黑呢大衣,套上靴子,站在单元门门口等廖爸爸。   劝走黄深以后,宋波因为是请假出来的,还要上班就先走了。廖爸爸折回去接廖皑皑,远远就看见廖皑皑像一棵竹子,身子挺得笔直站在门口发呆。   “皑皑。”廖爸爸小声的喊了她一声。廖皑皑回过头,绽开一个飘忽的笑容:“爸爸,我和他分手了。”   廖爸爸心疼地按住她的肩膀:“爸爸知道。好孩子,想哭就哭出来吧?”   廖皑皑摇摇头:“我不想哭。我想吃好吃的。”   “好,好,咱们去吃海鲜。”廖爸爸牵起廖皑皑的手,廖皑皑虚弱地把头靠在他的肩头,“爸爸,你们为什么不喜欢黄深?”   廖爸爸伸手搂住她的肩头:“爸爸不是不喜欢他,是觉得他不适合你。但是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爸爸是不会阻拦你的。爸爸爱你,希望你和姐姐能幸福,却不希望你因为我们的喜好而放弃自己的幸福。”   “你们怎么知道他不适合我呢?”廖皑皑很固执的问,眼睛里已有了泪花。   “他和你不是一路人。你太固执,太善良,他如果喜欢你的时候,还是会对你好的。但如果一旦不喜欢了,他会很绝情,不留一点余地,你明白了吗?”廖爸爸蹒跚着脚步,爱怜地把她的头发往耳边拨了拨。   “可是,明明不留余地的人是我啊。”廖皑皑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和他分手?”   “我的女儿我还不知道吗?你这样恰恰就是给自己,也给他留余地呀。你和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说,我也就不问。但皑皑呀,有些事情是需要缘分的,该认命的时候就得认命。人活一辈子,要一直往前看,不能总是原地踏步。”廖爸爸掏出手巾给她擦眼泪,“来,不要哭了,再哭就不美了。”   “爸爸,他开车不会出什么事吧?”廖皑皑泪眼朦胧。   廖爸爸叹了口气,“我给他拦了张的士。”   廖皑皑这才沉默下来,父女俩走了一会,她说:“爸爸,你陪我到公园里坐坐吧?”   晚饭是在怡和宫吃的海鲜。廖皑皑父女二人到的时候,廖妈妈和她的好友张姨,以及张姨的儿子——廖皑皑青梅竹马的伙伴杨宇早就等着他们了。   看见廖皑皑一进去,杨宇夸张的大喊一声:“哟,皑皑,怎么穿得像只乌鸦?全身上下都是黑的?你该不会是失恋了吧?故意装深沉?”   他这话一说,就收到廖爸爸的几个眼风,吓得嘴张开就合不上,呆呆地看着廖妈妈,希望她老人家能救救场。结果看见廖妈妈笑得甜蜜万分,还对着他和善的点点头,她一向认为,响鼓不用重锤敲,而廖皑皑正是那不响的鼓,非得用劲儿死劲敲才行。一时间,杨宇觉得诡异万分,机械地看向廖皑皑。   “去,去,说什么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廖皑皑脱掉大衣,露出里面的玫红色羊绒衫,“你色盲啊?这是什么颜色?”   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没有蔫不拉几的,杨宇松了口气,“我不是说你的衣服啦,是说你脸怎么越来越黑,像乌鸦一样啦。你都没有做美白的?”   “你的脸才黑得像乌鸦呢!”廖皑皑大怒,转向张姨:“张姨,你看他,一看见我就损我。”   杨宇坏笑:“我不是从幼儿园起就打不赢你吗?只好耍耍嘴皮子了。你不会连话也不让我说吧?你平时都这样霸道的?怪不得现在还没嫁掉。”   话刚说完,廖皑皑的眼圈就红了,张姨狠狠地掐了他一把,杨宇讨好地递上菜谱:“皑皑,你点菜?你狠狠地宰我吧?”   廖皑皑深吸了一口气,瞪了他一眼,一把抢过菜谱:“你请客?让我狠狠地宰你?”   杨宇忙不迭的点头。   她诡异一笑,手指按在一处:“我只点一个,澳洲大龙虾。多来几斤吧?”   杨宇哀嚎了一声,指着她悲愤的说:“你这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廖皑皑冷笑:“我很能吃的,你不会只让我们看到点虾壳吧?”   菜上来以后,廖皑皑埋头苦干,不一会儿她面前就堆起一堆虾壳贝壳鱼骨之类的。她吃了一会,觉得四周鸦雀无声,静得太过蹊跷,她才抬起头:“你们怎么都不吃?一个个看着我做什么?”   杨宇轻轻一笑:“皑皑,偶尔一顿多吃点没关系。但总是化悲痛为饭量,毁了身材和健康,得不偿失。”   廖皑皑翻翻白眼:“心疼了?改天我请你吃回来,小气鬼。”还是停下了筷子,“你们吃,我吃饱了。”   她站起身,拿起外衣,“我肚子有点胀,出去游一下。你们吃完喊我。”   杨宇马上放下筷子:“皑皑,我和你一起去吧?楼下有个水体公园,我们去那里游游?”   廖皑皑没好气的说:“你能跟着我进女洗手间吗?”   杨宇尴尬地站在那里,廖妈妈将他拉下去坐好:“你理她做什么?越理她她越得势,等她疯够了,自然会清醒。”   廖皑皑笑笑:“对,我就是那样的人,杨宇你不要理我。”她关上门,门缝里飘出廖爸爸低低的声音:“对,分手了。他不答应,我和宋波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劝走。看不出来,那么瘦的人,力气那么大。”   廖皑皑下了楼,向着水体公园走去。天已经黑了,水体公园里游人稀少,白苍苍的灯光照在冬青树上,看上去冷冰冰的。她叹了口气,向着广场正中的音乐喷泉走去。    第七章 偷菜  廖皑皑裹紧大衣,坐在喷泉池边发呆。她回忆起从前和黄深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几年的感情就这样结束了,不由得感到有些黯然神伤。   “皑皑?”杨宇站在身后喊她,他皱起眉头,“你怎么出来了就不回去?我们都急死了。现在大家都在找你。”   “我才出来一会儿,不是还早呢吗?你们这么快就吃完了?”   “九点半了。还早?你看看还有几个人?”   廖皑皑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的手冷脚僵,周围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你们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姑奶奶,你带电话了吗?”杨宇瞪了她一眼,打电话通知其他几个老人家,让他们到车里等二人。   “让他们先回去吧,我还不想回去。”   杨宇看了她一眼,“我陪你,否则免谈。”   “好。”   目送廖爸爸的车消失在夜幕中,杨宇驶出他那张CRV,给廖皑皑开了车门:“上来。”   廖皑皑默不作声地上了车,杨宇看了她一眼,俯身给她系上安全带,“一辈子都是那么懒。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这是保命的,偷不得懒。”   廖皑皑干笑一声:“那不是知道有你吗?我要是一个人,肯定会记得的。”   杨宇叹了口气:“我能管你一辈子吗?”   “自然不能。又有谁能管谁一辈子呢?”廖皑皑收了笑容,看着车窗外的街灯发呆。   “你想去哪里?”杨宇瞟了她一眼。   “随便。”   “好,我把你带去卖了。”   “谁卖谁还不一定呢。”   “也是,你向来诡计多端,一般都是我吃亏。把我卖了我还帮你数钱。”杨宇兴奋地一拍廖皑皑的肩膀。“我们去郊外偷菜吧?”   他们小时候到郊外去玩,最爱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跑到农户地里偷菜,不会偷多,有时候是两个萝卜,有时候是几个豌豆,有时候是一个玉米或番茄。他们偷得很有职业道德,绝对不会踩着其他的菜,偷了一定吃掉,坚决不浪费。尽管每次都被大人打骂,他们仍然乐此不疲。用廖莎莎的话来说,天生一对贼公贼婆。   廖皑皑被他拍得龇牙咧嘴,“偷菜?大哥,你告诉我,这个季节,地里有什么可以给你偷的?”不过她的眼睛也亮了,虚伪地拉着杨宇的手:“杨宇,你说我们俩是不是有点心理变态?怎么会喜欢偷菜?”   杨宇故作沉思状:“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自己变态的地方。我们这个嘛,不算什么,一点小爱好而已,无伤大雅。”   廖皑皑扑哧一声笑起来:“什么都是你有理。”眉间的阴郁散了很多。“要不,我们去转转?自从你去读书以后,没人陪我,我就再也没有偷过菜了,很怀念那种刺激的感觉啊。”   杨宇从眼角瞟着她绽放出的笑容,嘴角扬起:“好啊,我们一起去追寻快乐的少年时代。”   出了城,杨宇驾轻就熟地把车驶进一片农田,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停好,关上车灯。周围一片寂静、漆黑,适应了一会儿,他制止住要跳下车的廖皑皑,很大气的一挥手:“我先去探查敌情。”   他刚刚跳下车,廖皑皑就听见他低声的咒骂:“是谁干的缺德事,太阳问候他全家。”他一边“呸,呸”的吐着,跑到一旁的土堆上使劲擦鞋底。   “太阳问候他全家?”廖皑皑两秒钟才反应过来,不由哈哈大笑,“杨宇,你骂人真有水平。怎么了?”   杨宇沉默了一会,“踩着黄金大饼了。”   廖皑皑狂笑,“你真走运。”   “嘿,可不是,走的狗屎运。”他自嘲地一笑。“递电筒给我。就在你面前的那个盒子里。”   廖皑皑摸出电筒给他:“先用电筒照照,你也不会吃这个亏了。”   “马后炮!”杨宇拿了电筒绕到她那边的车门外,照了照:“放心大胆地下来吧?”   “我知道你有电筒吗?”廖皑皑一边下车一边和他辩。   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农家肥的味道,放眼望去,只有几垄不高的青麦苗和几朵油菜花,其他都是一片空寂。   二人正在极目远眺,一个什么生物喘着粗气停在了廖皑皑的身后。廖皑皑觉得不对劲,回头一看,只见两只贼亮的眼睛和两排雪白的尖牙,就停在她腿旁,“妈呀!”她顿时感到小腿凉飕飕的,转身就跑。   杨宇只来得及瞟了一眼,臀部就一凉,随即火辣辣的疼,大叫一声,跟在廖皑皑身后就跑。   不明生物被二人惊天动地的叫声和迅速的行动下了一跳,“叽儿”哼了一声,夹着尾巴迅速溜走了。   杨宇慌不择路跑进了田里。此时田里还未放水,到处都是干结了的土疙瘩,他一跳下去,就摔了个狗爬。“皑皑,皑皑,救救我。”夜风中满是他凄惨的叫声。   廖皑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听见杨宇的叫声,犹豫了一下,还是倒了回去。她捡起一块石头,警惕地四处张望,虚张声势地大声喊叫,蹲下又站起来,没有发现什么后,才急速跑到杨宇身边扶起他:“你被狗咬了?”   杨宇眼睛紧闭,靠在她肩上瑟瑟发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廖皑皑被他吓惨了,她记得杨宇小时候被狗咬过一次,对狗恐惧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咬着哪里了?我看看?电筒呢?”   杨宇满头的冷汗:“不知道。”   廖皑皑哀叹了一声,“我摸摸啊,要是疼了,你叫一声。”   “别!”杨宇大叫一声。   “怎么了?”她有些不明所以。   “我是男人,你在我身上乱摸?”他非常抵触。   “你别好心尽当驴肝肺啊?不摸就不摸。快起来,咱们回去,赶快去处理伤口。还要注射疫苗呢!”   “我一走就疼。”杨宇直哼哼。   “一走就疼?”廖皑皑摸摸下巴,很没良心的笑起来:“别不是咬着屁股了?哈哈。”   “没良心的死女人!”杨宇气呼呼地吼了一嗓子,恼羞成怒,“你再笑!都是你!没义气,见了危险比谁都跑得快!”   廖皑皑赶快止住笑,伸手扶住他:“来,靠着我,我们先回车上,好不好?疼不疼?”   杨宇沉默着不说话,站在原地不动。   “唉,你不是真的生气了吧?我真的不是没义气,我那是求生的本能,由不得我的。你喊了以后,我不是冒着危险回来救你了吗?难道我不值得原谅?”她奴颜媚骨地讨好他。   “你就是不值得原谅!你那是冒着危险来救我?拿着块石头蹲在那里大声嚷嚷,什么都看不见了才过来。如果真的是恶犬,我都被咬死了。”杨宇愤怒地指责她。   廖皑皑汗颜,“我错了,只要你老人家消气,怎么惩罚我都行。”   杨宇捂着屁股,半天才慢吞吞的说:“你记着你说的话。到时候别不认账。”   廖皑皑狗腿地点头,扶着他:“来,杨少爷,慢慢的走。这里有块石头,这里有条沟。”   “现在正是播种的时候,哪里有什么?我说不来吧,你偏来。”杨宇大半个身子靠在廖皑皑身上,不停地唠叨。   “明明是你喊我来的,这会儿怎么怪起我来啦?”廖皑皑被他70公斤的体重压得气喘吁吁,挥汗如雨。她有些近视,一边眯了眼使劲往地下瞅,还要兼顾着四处逡巡随时防备有可能的偷袭。   “是我喊你来的?大姐?”杨宇尖着嗓子:“‘要不,我们去转转?自从你去读书以后,没人陪我,我就再也没有偷过菜了,很怀念那种刺激的感觉啊。’这是谁说的?”   “明明就是你最先提议的。后来你又说你要追寻快乐的少年时代。”廖皑皑站住了,双手插着腰,很有气势地对着杨宇喊。“又不是我让狗来咬你的,也不是我让你反应那么慢的,更不是我让你跑不快跌跤的。”   “嘿!你这人!”杨宇被她气得够呛,“我都为了你成这样了,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你摸摸,我裤管都湿透了。”   廖皑皑翻了个白眼:“你是男人,哪能让我到处摸?”她弯下腰:“上来!”   杨宇没声息了,她不耐烦地喊:“让你上来!没听见啊?”   “你能背动我吗?我很沉的。”杨宇的声音好小。   “你也知道你沉啊?早的时候干嘛不少吃点?我以前负重爬山很厉害的,而且今天穿的平底鞋,没事。”   “我自己能走。”   “你半天挪不动一步,还要出多少血?快点,我估摸着要到停车的地儿了。回去还要找人给你处理伤口呢,难道你要半夜三更把人家挖起来?”   杨宇犹犹豫豫地伏在廖皑皑纤弱的背上,低声嘟囔:“已经是半夜三更了。”   廖皑皑咬牙一使劲站了起来,慢慢走了几步,得意地喘着粗气说:“看吧?我没骗你吧?”杨宇刚刚“嗯”了一声,她就一声厉喝:“手往哪儿放呢?”    第八章 车祸  原来是杨宇的手长,不小心碰到了廖皑皑的胸部。   杨宇又羞又囧,“我不是故意的啦。”往上紧紧抱住她的脖子。   廖皑皑一口气喘不上来,直翻白眼:“你要谋杀我呀?”   杨宇小心地用手抱住她的肩膀,两人沉默地回了车旁。廖皑皑喘了口气,找了瓶矿泉水,喊杨宇翘起屁股。   “干嘛?”   “我给你冲冲伤口。”   “这么冷,裤子也会湿的。”   “那怎么办?你不想得狂犬病吧?”廖皑皑不由分说,揪了他,就要淋上去。   杨宇蒙了脸,很没面子地翘起屁股:“你要重新买条裤子赔我。”   “好。”   “由我选。”   “好。”她的声音带了些强忍的笑意。   “笑什么?”杨宇敏感地缩了缩腰。   “唔,你的线条很美,不用做提臀运动。”廖皑皑捂住肚子狂笑。实际上她想的是,冰凉凉的水顺着杨宇的股沟大腿一直往下淌,会不会让他觉得是尿裤子?   “廖皑皑!”杨宇愤怒地站起来,悲愤地看着她:“我这是为了谁啊?不是为了给你散心,我会落到这个地步吗?你还笑我?”   “我是欣赏你。欣赏帅哥,欣赏美男。”廖皑皑先找了个塑料袋给他垫了座位,安排他坐好,才擦了头上的汗水,发动车,“你坐好,我的技术可不好。”   杨宇因为屁股疼,半侧着身子,用手撑住车壁保持平衡,咧着嘴:“你开慢点,转弯时不要急,疼死我了。”   “知道了,我不是担心你吗?”   “皑皑,你要感谢我。我本来最怕狗,都是为了让你能逃走,才把自己送进狗嘴里的。”   廖皑皑转过去看着他笑,“是,我代表我爸我妈感谢你。你舍己为人,实在是难得的好同志。明天我买面锦旗敲锣打鼓送给你。”   她还没笑完呢,杨宇就怪叫一声:“小心!”   车刚好到一个转弯处,迎面冲出来一张黑色的保时捷卡宴。廖皑皑吓得肝胆俱裂,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杨宇怒道:“转弯啊,快打方向盘,快!”   “来不及了。”廖皑皑闭上了眼睛。   “笨蛋!踩刹车!快踩刹车!”杨宇暴跳如雷,恨不得把廖皑皑一把拖开,他来代替她,但时间紧迫,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廖皑皑无意识地踩下刹车。   好在她的车速不快,很快就停了下来。等她抬起头,保时捷卡宴已经避开CRV,直接翻入了沟里。   廖皑皑手脚都是软的,把头埋在方向盘上,不敢动。   “笨蛋!亮起应急灯!打122。”杨宇歪着屁股,一头的冷汗,对着那张朝天翘着屁股的保时捷卡宴吐口水:“开的什么车,太阳问候你全家。”   “我没有手机。”廖皑皑颤抖着声音,“那个,好像是我的错。”   杨宇咒骂了一声,摸出手机报了警。见廖皑皑抖手抖脚的去开车门,没好气地问:“你要干什么?”   廖皑皑白嘴白脸的说:“我,我去看看里面的人怎么样了。还有,那个,我没带驾驶证。”   杨宇一脚踢在车门上,大叫一声:“我怎么这样倒霉!总是要替你背黑锅?我上辈子欠了你的?”他的动作扯疼了受伤的屁股,疼得冷汗直冒,呲牙咧嘴。到底不放心廖皑皑,只好咬着牙一瘸一拐地跟着她下了车。   借着车灯,可以看见车里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子,一脸的鲜血,动也不动。廖皑皑吓得不会哭了,“他,他不会死了吧?我会不会坐牢?”   杨宇死的心的有了,他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我今天就不应该出门。从那泡屎开始,就预示着我要倒大霉。”   廖皑皑眨眨眼睛:“大哥,倒霉的人是我,不是你呀。”   杨宇咬牙切齿地:“等会儿警察来了,就说是我开的车。”   廖皑皑犹犹豫豫的说:“可是,明明是我开的。”   “笨蛋啊你!死女人!无证驾驶后果会很严重的。算我倒霉到底了!”杨宇蹲在地上。   廖皑皑拉着他哭:“杨宇,杨宇,你怎么会这样好?你叫我怎么报答你?”   杨宇嘿嘿直乐:“你以身相许吧?”   廖皑皑抹抹眼泪,严肃的说:“我是不会做这种没品的事情的。一人做事一人当,绝对不会拖累你。”   杨宇一巴掌打在她头上:“你晕鸡啊?我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否则以后没哥们做。”   他这一巴掌打得极重,廖皑皑被他打得眼冒金星,仍然倔强地说:“你有病啊?没见过你这样上赶着替人背黑锅的。”   “我是男人!”杨宇正要和她讲事实摆道理,廖皑皑惊喜地大声叫起来:“他动了,他动了,他还活着!”她热情地抱住杨宇,“杨宇,恭喜我吧!我怎么运气这么好呢?”   车里的年轻男子恶狠狠地瞪着二人,摸出一张雪白的手绢狠狠擦了一下脸。廖皑皑和杨宇看着那张脸都呆了。   她为什么这么倒霉?这个人就是她发生一夜情的帅哥,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一相逢便是要倒霉。廖皑皑上牙和下牙直打架,甚至想拔腿就跑,跑?还是不跑?她正在犹豫,杨宇已经很狗腿地去把车门拉开,伸手去扶那个人:“肖董,你身上没什么事吧?”帅哥低声咒骂了一句,摇摇头。   两个人竟然是认识的。   杨宇喊了一声:“皑皑,快来帮忙。快点!”   完了,名字也泄露出去了。廖皑皑无语问苍天,今年貌似不是她的本命年吧?她机械地挪动脚步,梦游一般走到车前,低着头,伸出手。   “干什么?你傻了啊?”杨宇大叫一声,捂住屁股,“廖皑皑,恶毒的女人,我和你没完!”   廖皑皑看着手发呆,她怎么就戳到杨宇屁股上去了?   那个受害者指着她,一脸的阴沉:“你,过来,扶我。”   廖皑皑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敢动,杨宇推了她一把:“快呀!”很殷勤的介绍:“这是肖董,肖董,这是我妹妹,廖皑皑。”   受害者点点头:“廖皑皑,我记住了。就是你撞的我吧?”   “不是我!”廖皑皑下意识地耍赖。   “是呀,不是她。”杨宇飞快地接上,“是我。肖董,她胆子小,不要吓她。”   受害者冷笑:“刚才我听谁说谁无证驾驶,哪个人说他是男人,警察来了要说是他开的车。又是哪个女人豪气干云的说,她一人做事一人当?莫非我幻听?”   杨宇张张嘴,示意廖皑皑不要说话,他勇敢的说:“肖董,你……”确实幻听了,不过这半截话他没机会说出来,廖皑皑已经干巴巴的说:“肖董,您确实没听错。车是我开的,警察来了,您让他们处罚我吧。要怎么赔您,我赔,跟他无关。”   她已经豁出去了,是怎样便怎样吧。对方不见得记得她,而且这黑灯瞎火的,人家也不一定认出她来。   男子瞪着她,一字一顿的说:“肖如卓,我叫肖如卓。你记好了。不必称您,说你就好。”   “呃?”廖皑皑不明白他的意思,这是告诉她,从此她就是他的仇人了吗?她垂下头:“我不是故意的。诚心的向您道歉。等警察来了,我会配合调查。”   “知道了。”肖如卓又伸出手,“帮我一把。”   “哦。”廖皑皑刚伸出手,肖如卓就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压得她一个趔趄,晃了几晃才稳住身形。肖如卓的身上有着她熟悉的那股味道,他的手挂在她肩膀上,垂下去,暧mei地在她胸前擦过去。他身体的贴近让廖皑皑身上沉睡的记忆迅速复苏过来,潮水一般袭向全身。她打了个冷战,摆摆头,暗自唾弃自己无聊。   肖如卓的头半垂在她肩上,口里的热气呼在她脖子里,成功地激起一串栗米。廖皑皑整个人都不会动了,傻傻的看着杨宇。   杨宇发现不对劲,忍着屁股痛,拐过去扶肖如卓:“肖董,让我来,她力气小,干不了什么事。先到我们车里坐着歇会儿,等警察,等急救车。”   肖如卓不理他,仍然全身都挂在廖皑皑身上,杨宇有些火大,骂廖皑皑:“你看你,力气都没有偏要逞能。还不让开?”   “哦。”廖皑皑感激地看着杨宇,差点喊出杨宇,杨宇,我爱你!她一松开肖如卓,杨宇就见缝插针,硬挤了进去扶住肖如卓,指使她:“还不快去把车门打开,给肖董拿个舒服的垫子?”   廖皑皑一溜烟地跑去打开车门,取了垫子,搓着手想她要如何才能说动这个肖如卓原谅她,不追究她的错误。难道跟他说,我和你有一夜情?不行,还不如让她死了呢,而且还不一定管用。   肖如卓自上了车躺下后,就再没发出过声音,好像是睡着了。弄得杨宇和廖皑皑一肚子的讨好话都没机会说出来。廖皑皑心慌意乱,难过地把头埋在杨宇的肩头上,哽咽出声,杨宇叹口气,拍拍她的肩膀:“丫头,谁让你逞能呢?”   “警察来了!”肖如卓冷冷的说。警报响得很,吓得廖皑皑腿肚子直抽筋。    第九章 杨白劳  廖皑皑看见警察就心虚,具体原因她说不清楚。只记得在街上看见警察抓人,听人喊“前面的人站住!”她就会心惊胆战地以为是喊她站住。今天,她终于是害怕也没用了,一闭眼,绝望的说:“肖董,你……”   “肖如卓。”   “肖如卓,你打算怎么惩罚我?我赔你医药费,我赔你修车费。不要让我去坐牢好不好?”她记得无证驾驶是要被拘留的。   肖如卓翻翻眼皮:“你当然得赔!其他的事情吗,看你表现了。”   “你要我做什么?”   杨宇也说:“我也愿意和她一起讨好你呀。”   肖如卓扳着手指头说:“送我去医院是肯定的啦,我一个人在这里,没有亲人照顾,想必住院一定要请护工,我不喜欢那些人照顾,要找一个有文化,温柔的年轻女士照顾。我还喜欢喝汤,不要酒楼的外卖汤,要家里煲的营养汤。我还……”   “我全答应。我们私了吧?”廖皑皑垂下头,完了,这厮肯定认出她了,而且好像有要继续纠缠她的打算。苍天啊,她该怎么办?算了,正好问问他有没有艾滋病,也算是意外收获吧。她可怜兮兮地安慰自己,阿Q了一把。   杨宇已经看出来不对劲了,偷偷问她:“你们认识?”   廖皑皑脑袋里一团浆糊,有气无力的:“不知道。”   杨宇白了她一眼,清清嗓子:“肖董,今天的事情我也有责任。首先是我们的不对,不过你那张车的安全气囊为什么没有弹出来呢?还有我记得我去扶你的时候,你没有系安全带。”   肖如卓冷冷地说:“这张车的问题,我自然会去找商家。至于我有没有系安全带,和你们撞我没有任何关系。该怎么办还要怎么办,如果你觉得吃亏了,咱们请警察来判好了。”   廖皑皑一看事情要僵,忙拉拉杨宇,谄媚的笑:“没有,你误会了。他是怕你吃亏,提醒你找厂家维护你的权益,还有提醒你今后开车坐车要记得系安全带,就是遇见什么事,也要保险些。是吧?杨宇?”   杨宇垂下头,勾起嘴角没有说话。肖如卓黑着脸冷冰冰地看着廖皑皑,一言不发。廖皑皑觉得不对劲,她说错话了吗?   肖如卓冷冷的说:“廖小姐这话听上去,好像是希望我再遇见点什么事情。你是不是希望我死了,杀人灭口呢?”   “杀人灭口?”这个词冲进廖皑皑的脑海里,她好像是希望他不要认出她来,但也没毒到这个地步,想要他的命啊。   “想清楚没有?公了还是私了?”警车已经停下,肖如卓给二人下最后通牒。   “私了。”廖皑皑大声喊。肖如卓淡漠地把头别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是分割线——*——*——*——*   “所以,事情是这样的,早知道如此,我宁愿去吃几天牢饭。”三天之后,廖皑皑形销骨立,头发乱蓬蓬地,两眼无光。守着晓晓哭得稀里哗啦。“我整个就是一杨白劳,欠这两个黄世仁的,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从现场回来,廖皑皑就被勒令休了她攒了很久的公休假,一门心思地扑到如何照顾好肖如卓和杨宇两个伤病员身上。其实,两个人都不难伺候,很好说话。问题是两个人都要她伺候,她实在是分身乏术。   她原以为杨宇这个哥们,怎么都会支持她,帮助她化解了和肖如卓的这场官司,谁知杨宇竟然可恶至极。警察刚走,他就说了一串阴阳怪气的话,哼哼唧唧的说他屁股疼,催廖皑皑送他去打狂犬疫苗。   120急救车来了以后,肖如卓又要廖皑皑全程陪她去医院检查,对他负责。廖皑皑头都要炸了,只好一个电话把廖莎莎从床上拖起来救急。她和杨宇嘀咕了半天,动员他再次牺牲,杨宇很不情愿地跟着廖莎莎去了,临走时喊她记住,她欠他的情一辈子都还不清。   之后的生活便是炼狱,两人发了疯,比着赛地打电话喊她,都要随喊随到,差一次没有满足,各有各的整治她的怪招,其中不乏威胁和利用她的歉疚心理。廖妈妈则唯恐天下不乱,家里像过节一样,每天都变着法子的煲补汤,让她送去慰问病人。几天功夫下来,廖皑皑瘦了三斤,额头上起了无数的痘痘。如果不是晓晓在半路上截住她,她此刻还在当老妈子伺候人呢。   晓晓同情地递过一盒纸巾,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你想开些吧,就当是做善事咯。”   廖皑皑竖起眉毛,悲愤的说:“做善事?做善事是要发自内心的!有我这样被人强逼着,威胁着做善事的吗?”   晓晓无奈的说:“那你说你要怎样吧?”   “我要剥了姓肖的皮,抽了姓杨的筋!”廖皑皑咬牙切齿。   “哦,你做梦呢吧?”晓晓摸摸她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你没发烧啊?可怜的孩子,怎么就糊涂了呢?”   “不管你信不信,我今天就要和他们拉明了,再也不受这种气了。”廖皑皑嚎啕大哭,正哭到高兴处,手机响起来,她看了看来电显示,是杨宇,她胆怯地偷偷瞟了晓晓一眼,在晓晓鄙视的目光中,狠狠按下终止键。   电话铃声又再度疯狂地响起,这次是肖如卓,一不做二不休,廖皑皑很有气质地再度挂了电话。耳边终于清净了,晓晓犹豫了一下,说:“黄深和你是怎么回事?他说你要和他分手了?”   廖皑皑叹口气点点头,心里有点不爽黄深这么快就告诉了晓晓,转念一想,这件事情迟早大家都要知道的,早知道晚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他很难过。”晓晓打量着廖皑皑的表情,斟字酌句。   廖皑皑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他没告诉你?他不是一向有什么事情最爱和你说,这次怎么没告诉你?”廖皑皑的声音有些尖锐。   晓晓的脸色有些发白,沉默地搅动眼前的咖啡,“皑皑,他是我的众多倾诉者中的一个,我是因为你才认识了他。”晓晓是学心理的,有很多朋友都爱向她倾诉自己的失意与悲伤,但不包括廖皑皑。   廖皑皑吸了一口气,“晓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心情不好。”   晓晓拍拍她的手背,“他没详细告诉我,只是请我多和你谈谈。但我知道,有些事情,只有当事人最清楚,外人无法帮上忙。”   廖皑皑低下头,半天才说:“我和他不合适,我不想耽搁他。”   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是肖如卓发来的,廖皑皑一看,只觉所有的血都朝头上冲,“我想和你爸妈讲个故事。”短信如是说。   她站起身来,噎巴巴的:“时间到了,我要去送汤了。”   晓晓严肃地看着她:“皑皑,如果你不愿意,没有任何人能强迫你。我有办法帮助你,我认识的人还是比较多的,帮得上忙的也有几个。”   廖皑皑叹口气,摆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一摊手:“欠债还钱,就这么简单。我欠他的。”   晓晓还想劝她,廖皑皑的手机又响起。廖皑皑歉意地对她招招手,提着保温桶,边往外走边接电话:“杨宇啊,刚才不是不接你的电话,我太累了,有些糊涂了。我已经出来了,对,天麻鸡汤。虽然是补脑子的,但也不是不可以给你补啊?我先去那边,再来你家,好不好?我求你了,老人家,他是资本家啊,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啊。谁让你是我铁哥们呢?你不体谅我谁体谅我?我这也是为你考虑啊,你不是说他是你最大的客户吗?我对他好就等于对你好。你不稀罕?”   电话那边发生一点小小的争执,伴随着杨宇的一声哀嚎,张姨抢过电话:“皑皑,不要理这小子,多大点伤,他就要翻天了。阿姨跟你说,先把那件事情摆平再说,能让他少要你赔点钱也好,还有,如果可以,顺便把宇宇的这张单给敲定了,这家伙居然得罪了大客户。他刚起步,不容易,这几天不能出去跑,又耽搁了不少事情。实在不行,也不勉强,先办好你的事情。对,以后你不要管他了,有我在,他死不了。”   廖皑皑挂了电话,心里闷闷的。那天晚上她就知道肖如卓是杨宇的一个大客户,如果能得到他的订单,杨宇新开的这家小公司就算是立下足来了。杨宇先前还很狗腿地肖董长,肖董短的,但自从听见肖如卓对她提出的要求后,就变得很不客气,总是和肖如卓唱对台戏。   她理解杨宇的心情,这么多年,两个人一直都处得像亲兄妹一样,杨宇当初找了女朋友时,她心里也怪怪的,看他那个女朋友不顺眼。她很想帮助杨宇的公司走上正轨,也对杨宇被狗咬的事情非常内疚,但突然听张姨这样明白的说出来,她就是觉得很憋闷。   她知道,在张姨眼中,杨宇就是为她才受的伤,才得罪了肖如卓,才不能出去跑业务,如果公司因此倒闭了,那就是她的错。一百多万打了水漂,不是廖妈妈那几碗汤补得起来的,要还杨宇这份情,她只有去求肖如卓。    第十章 这种事很普遍(新,修改过)  廖皑皑先在医院的花园里溜达了一圈,才提着保温桶摸进住院部大楼。整个住院部静悄悄的,她推开306病房的门,迎面就对上一双黑幽幽的眼睛。   肖如卓半倚在床上,慢悠悠地问她:“你来的时候外面的人多吗?”   “不多,大概都在午休吧。”廖皑皑打开保温桶,取出上面的米饭。   “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在哪里呢?怎么不接我的电话?”   “遇上一个朋友,喝了杯咖啡。”廖皑皑拿碗盛汤。   “在哪里喝的?离这里远吗?”   “就在品尚,不远,大概十多分钟的路程。”   “你几点从家里出来的?想必已经饿了吧?要不要一起吃点?”   廖皑皑很自然地回答:“我十点出来的,来前吃过了,现在不想吃。”   房间里一阵沉默,她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肖如卓已经拿起手机,拨了快捷键:“阿姨啊,我是小肖。”   廖皑皑忙放下手里的保温桶冲过去抢他的手机,他一让,一拉,她就扑倒在他怀里,但好歹手机是抢到手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忙着媚笑:“妈妈,他说你炖的汤很好喝,非要打电话谢你。我说是应该的,他偏不听。”   等她挂了电话,才发现自己还在半伏在肖如卓的怀里,他正别有兴味地看着她,“腾”她的脸红到了耳朵根。她不敢看他,扔下手机:“还你,小气鬼。”   她不就是在外面多逛了一下吗?只得他这副晚娘脸,威胁恐吓她?她很后悔在前两天肖如卓跟她确认情人节事件的时候没有抵赖到底,其实也不怪她,只怪这厮太奸诈,让她糊里糊涂就上了当,不小心漏了马脚。要是自己足够聪明,是完全可以睁眼不认账的。说来也奇怪,这人这么腻着她做什么?   肖如卓怪笑:“我小气?”他指指腕上的手表,“两点了,我还没吃午饭,你去问问这医院里的病人,谁这个时候还没吃饭?”   廖皑皑不服气地凑过去,“不可能,我接到电话就从品尚出来了!”好吧,她还在楼下花园里闲逛兼发呆了一会儿。   肖如卓脸都绿了,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说,我冤枉你了?你出去问问别人,现在是不是两点!你十点钟从家里出来,我打电话给你时是十一点,品尚离这里十多分钟的路程,你要走两个小时吗?蜗牛爬都爬到了!有你这样护理病人的?你不要忘了这是你欠我的!早知道如此,我昨晚上就不应该放你回家!对你这种人,就不应该发善心。”   廖皑皑有些心虚,今天真的是她不对,她讪然地拿起碗舀汤:“好啦,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吧。”她在心里默念,我是知错就改的好孩子。   肖如卓冷哼一声:“你要实在不想做这事也行。”   “嗯?”廖皑皑专心地撇去鸡汤上面的油,特意拿筷子挑了几块好的鸡肉和天麻,没去看肖如卓的脸色,“你肯放过我了?”   “你把我的医药费付了,车辆维修费付了,误工费付了,营养费付了,精神损失费付了,我就放过你了。”肖如卓不知在气些什么,脸臭臭的。   “我是傻的呀?放着这么好的事情不做,我赔你钱?放着保险公司的钱不要,你忍心要我一个工薪阶级的血汗钱?”廖皑皑嗅了一下天麻鸡汤的香味,偷偷咽了一口口水,她最爱的汤,她最爱的天麻。原本说过住院费和修车费都要她出的,但肖如卓一尝到廖妈妈送来的汤,就嘴甜地表示,他人和车都有保险,可以直接报销,廖皑皑只要负责一下他的生活起居就行。高兴得廖妈妈直夸他是个实诚善良的孩子,还说这年头,这样的人不多了。   廖皑皑想起廖妈妈熬汤时得意的表情:“我这锅汤价值上万元,平均算下来,一块鸡肉买200元,一片天麻买200,忒划算了,小肖是个有钱的傻子啊,多好的傻孩子。”不由扑哧一声笑出来,笑得花枝乱颤。   房间里静悄悄的,肖如卓没有吱声,她有些奇怪,一看那厮的眼睛正色迷迷地看着她一起一伏的胸脯呢。不由怒火中烧,瞪大一双狐狸眼,冷笑:“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啊?”   肖如卓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不屑地转开眼睛,低声说:“摸都摸过了,吃也吃过了,还怕看?”   “你说什么?”廖皑皑一声尖叫,只觉得身上某个地方开始变得滚烫,那天晚上的情形不容抗拒地钻进她的脑海,她心脏病险些发作,脸红得像烤熟的虾子。这是两人再次见面以来,肖如卓第一次如此明确地挑明两个人之间发生过的暧mei。以往他都只是在要威胁她的时候,很隐晦地提,比如说要和廖爸爸廖妈妈讲个情人节的故事啦等等。   看见肖如卓得意期待的表情,廖皑皑平息了一下呼吸,不行,她不能中了这厮的奸计,她那天就是这样被他逼出来的。自己越是表现得在乎这件事,越是要被人威胁。她亮开一个灿烂的,不怀好意地笑容:“今天熬的汤是天麻炖鸡,你不是轻度脑震荡吗?正好给你补补脑子。来来来,我妈炖了几个小时呢。”   肖如卓见她转移话题,也不点破她,“晚上让阿姨做石锅拌饭吧?”   廖皑皑应了一声,过后觉得有点不对劲,貌似这几天都是肖如卓点菜,全都是廖妈妈的拿手菜,再说,这石锅拌饭是韩国料理,不是哪家都有的东西。廖妈妈还是看电视,对做韩国菜突然感了兴趣,托人买的,他怎么知道她家有?不对劲啊?她狐疑地看向肖如卓,他一脸的坦然,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   肖如卓抬起头,正好对上她怪异的表情,茫然地说:“怎么了?不行啊?”   廖皑皑说:“你怎么知道我家有石锅?”   肖如卓很奇怪地说:“难道没有吗?我家里的厨房就有啊?”   廖皑皑这才叹了口气,感情他把别人家的厨房都当做是有钱人家的专有厨房了。“你家是不是还有专职厨师啊?”   肖如卓恍然大悟地点头,不好意思地说:“那就算了,叫阿姨晚上不要送饭了,你打车去那家韩国料理店订两份吧。当然,钱你出。”   他还真算得清楚,本来他不说,她也会很自觉地出这笔钱,虽然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占了很大便宜,但对他这样的锱铢必较,廖皑皑还是有点不舒服:“肯定是我出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出?”   她拿起电话给廖妈妈打电话:“妈妈,晚上做石锅拌饭。”   “你家真的有?”肖如卓眼睛都亮了。   廖皑皑不情愿地点头:“被你蒙对了。”   门被敲响,护士进来发药,一眼就看见桌上的汤饭,多了一句嘴:“病人伤的是头部,还有腿上的伤,营养要跟上,现在两点过了,还没吃午饭,这医院里也只得你们一家了。”   廖皑皑有些讪讪的,肖如卓礼貌的点点头,喊廖皑皑:“老婆,快递汤给我,汤冷了就不好喝了。”   廖皑皑一哆嗦,惊愕的张开嘴,指着他说不出话来,他怎么敢?!小护士很奇怪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动。   在谴责的目光下,廖皑皑咬着牙,黑着脸,没好气地递给肖如卓先前盛好的那碗汤。   肖如卓满意的笑笑,喝了一口,赞道:“还是老婆贴心,知道鸡汤冷得慢,先就盛好来冷着,现在不冷不热正合适。”又回头对小护士说:“您忙,您忙。”   门一关上,廖皑皑就磨着牙瞪着肖如卓。肖如卓得意地一笑:“你想吃?来吃片天麻?”廖皑皑自然是很有气节地把脸转开,不过,早饭吃得太早,肚子不争气地饿了,口水直冒。她想着,这么大桶汤,肖如卓怎么也吃不完,等他吃完,她用剩下的鸡汤泡点饭吃好了。   肖如卓把碗里的鸡汤喝完,也不嫌油腻,又把保温桶里的喝了个底朝天,才满意地拍拍肚子,叹了一声:“老岳母熬的鸡汤真好喝,要是天天有得喝,那该多好?”   廖皑皑眼睁睁地看着他把鸡汤和饭吃得点滴不剩,正在郁闷,乍然听见那声“岳母”,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皮笑肉不笑地:“你头又犯晕了?不要乱喊,别吓着我妈。”   肖如卓笑嘻嘻地说:“没晕,我清醒得很。你是我老婆,你妈自然是我岳母。这是理论上的,事实上,我们也符合这个条件。”   廖皑皑见他又提起那事,胸口气得闷疼,眼睛一转,呵呵一笑:“你不会幼稚到以为有了一夜之情就要订终身吧?你不要威胁我,也威胁不了我。我父母开明得很,这是什么时代啊?这种事情很普遍的,你要喜欢去说,就去说好了。假如是开玩笑呢,也要有个度,毕竟咱们男未婚,女未嫁的,让人误会了不好。你如果反悔了,觉得吃亏了,我赔你医药费和修车费好了。”   肖如卓拉起被子,舒服地躺下:“钱的事情,我当着你妈妈说过不提的,我要反悔岂不是小人吗?既然这种事情很普遍,也威胁不了你,我说说也无所谓啦。等会儿你妈他们来了,我就跟她说说。”   廖皑皑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拉明了问他:“有件事我一直都挺担心的,难得今天这个机会,干脆一并问清楚。”   肖如卓扬扬眉:“我今年30岁,身高一米七八,体重75公斤,品貌端正,商学硕士,未婚,有房有车,母在父先亡,没有和我一起住,婚后也不一起住。你还想知道什么?”   廖皑皑翘起嘴角:“我是想问你有没有艾滋病之类的病?如果有,我也好早点去检查。”   肖如卓的表情像吞了个苍蝇,闷着声不说话。   “到底有没有?”   “没有。”他垂下眼,转过身,“我要休息一会儿。”    十一 “新欢”旧爱(大修)  廖皑皑看见肖如卓的模样不似作伪,心里的大石终于放下。心情要稍微好了些,哼,调戏她,不就是一夜情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他经济状况良好,不会为了经济利益勒索她,这点很好,如果是为了其他的恶趣味,她拍死他!什么老婆,岳父岳母,吓唬谁,恶心谁呢?这年头还有谁会为了一夜情认真呢?   难不成他还要她对他负责?廖皑皑想到这种几乎不存在可能的设想,暗笑自己小说看多了。不过,他腻着她做什么呢?她只是一个饿不死也富不了,升官无期,发财无望的小公务员,有什么让他这样感兴趣的?廖皑皑百思不得其解,她可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肖如卓是看上她了。姑且把它当做是有钱人的无聊游戏吧,只要她足够清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一出了院,就再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肖如卓睡着了,病房里静悄悄的。   本来当初他提出要去全市最好的那家私人医院,廖皑皑为了省她的钱,狡猾地装作没听见,硬把肖如卓弄进这家公立医院,只是要了个单间,就算是这样,也比私立医院便宜多了,当然,设施也差了很多。比如陪床的人就没有地方睡,只有一张躺椅。为了扮演好自己的陪护角色,那天晚上,她不得不在躺椅上躺了一晚上,第二天脚后跟都是疼的,还华丽丽地感冒了,肖如卓这才大发善心让她晚上不必陪床。   后来肖如卓表示有保险公司支付,不用她出钱之后,廖皑皑把肠子都悔青了,很后悔当初没有把他送进全市最好的那家私人医院,可惜,悔之晚矣。她只能安慰自己说,未雨绸缪,谁知道去了私立医院后,这厮会不会改主意呢?小心一点的好。如此一想,果然心里舒坦了许多。   廖皑皑伸了个懒腰,走到他床前的椅子上坐下,皱着眉头看他。肖如卓的睫毛很长很翘很浓密,廖皑皑伸手比了一下长短,又卡了一下自己的一排短刷子,嫉妒得要死。一个大男人,没事长那么长翘的睫毛做什么?   她的目光顺着他挺直的鼻梁落到红润性感的嘴唇上,脑子里闯进那个混乱的夜晚,想着想着她的手指放在了他嘴唇上。肖如卓叹了一口气,廖皑皑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收回手,坐回椅子上假装睡觉。心想,假如肖如卓发现了,问她,她就一口咬定他做梦,发花痴。   她刚躺好,肖如卓幽幽地发出一声:“我要去晒太阳。”   他发话的时间和她闭上眼睛的时间分秒不差,廖皑皑一阵心虚,假装没听见,她刚才睡着了,什么事都没做,什么事都不知道。   “我要去晒太阳。”肖如卓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比刚才要大些。   廖皑皑翻了个身,继续装睡,她才不上当呢。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她敢保证她只要一睁眼,他就会抓她个现行。   “你起来。睡得像猪一样,有你这样照顾病人的吗?”肖如卓扔了个枕头砸到她身上。   廖皑皑再也装不下去,捡起枕头给他扔回去:“你干嘛?有话好好说。”心里窃喜,他没发现她的小动作。   “我想下去晒太阳。”肖如卓的声音淡淡的。   廖皑皑长叹了一声无钱之人无志气,拉出轮椅,迎着床前放好,假巴意思地说:“要不要我扶你?”其实她心里对两个人的肢体接触怕得要死。不是厌恶,是发自心底莫名其妙的恐惧,脸会红,心跳会失常,表现得像个花痴。她狠狠地鄙视着自己,不就是一个与你发生了一夜情的男人嘛?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吗?值得你这么有反应啊?你又不是没见过男人,没打过Kiss,没和男人拥抱过。裸体男人都见过了,怕什么?   肖如卓瞅了她一眼,似是看透了她的虚伪和紧张。默不作声地掀开被子,先伸出他那只受伤的右腿,去穿拖鞋。他的动作很笨拙,怎么也套不上那拖鞋。他很执着地努力着,也不喊廖皑皑帮忙。   廖皑皑看不下去,蹲下去给他穿上,到底还是递过一只手给他,“诺,我好人做到底。”   肖如卓低垂的睫毛动了动,闷声说:“你不是讨厌我得很吗?”   廖皑皑干笑一声:“我怎么会讨厌你。我感激你都来不及,这个时代,你这样的好人我到哪里去找?”   肖如卓嘴角翘了翘,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不客气地靠在廖皑皑的身上,借助她的力量坐上了轮椅。廖皑皑有点不满,一条腿受了伤,另一条总是好的吧?但她不敢表现出不满,笑眯眯地把他推出了门。   他们在花园里找了个舒服地地方坐着晒太阳。春日的太阳照得人全身懒洋洋的,直发困,廖皑皑打了个呵欠,到处找有没有可以让她打瞌睡,又晒不到脸的地方。   肖如卓看见她眼皮都要粘在一起的样子,好笑地说:“我给你找个事儿,就没那么困了。”   “什么事儿啊?”   “去买两根雪糕来吃。我要和路雪的经典品味,草莓味的。”   廖皑皑眼睛一亮:“你的口味怎么和我一样啊?我也喜欢。”   肖如卓淡淡一笑:“我以前喜欢的是巧克力味的。”   “你以前喜欢巧克力味的?”廖皑皑有些茫然失措。   “怎么了?”肖如卓笑着摇她。“这个也值得奇怪?”   “那后来为什么不喜欢了?”廖皑皑换上一张笑脸。   “不为什么,因为它苦,所以就不喜欢了。”肖如卓的脸色有些黯淡。   廖皑皑站起身去买雪糕,她今天穿的是一件鹅黄色的羊绒衫套一件兔毛皮的半袖小马褂,下面套着同色的羊毛小百褶裙,头发扎成清爽的马尾,走起路来马尾一甩一甩的,看上去青春活泼娇俏。肖如卓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阳光把他的脸照得半明半暗。   廖皑皑记得离花园不远处有个小卖部,就有冰柜,还没等她找到地儿,“皑皑,你真的在这里?”廖皑皑被这声惊喜交加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   草坪旁边,站着形容憔悴的黄深,眼巴巴的看着她。   “你怎么来了?”看见他憔悴的模样,廖皑皑一阵心痛,到底是多年的情分,她再决绝,也不可能真的就能放下。   黄深听见她和他说话,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来拉着她,“皑皑,我听同学说这段时间总在医院看见你,我以为你病了。怎么样?你还好吧?”   廖皑皑轻轻让开他的手:“我很好,这是来看病人。”   黄深贴上去央求:“皑皑,这么多天,你气也气够了吧?我好想你,天天去你办公楼下等,总没等到,又不敢上去。还是你们看门的小张跟我说你休假了,我才没去。”   “黄深,没有用的。我不会回头了,你……我们还是朋友。”廖皑皑有些头疼,想赶快摆脱黄深。她觉得肖如卓肯定会看她的笑话,她现在非常后悔把自己用烟灰缸砸了黄深的事情告诉他。那时候,她怎么就会认为他和她见过以后就不再见面,他是个值得人信赖的人,就什么都跟她说了呢?   黄深的脸变了变,随即满脸堆笑:“皑皑,你来医院里面看谁?天天都来,肯定是要紧的亲戚吧?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不用了。只是一个普通朋友。再见。”廖皑皑欲走,黄深挡住了她的路,一个女孩走过来,正是下了班换了便装的小护士:“肖太太,我刚才遇见你先生。他有事要找你,让你赶快过去一下。”说完人就走了。   “肖太太?你先生?”黄深的脸从苍白到通红,从通红再到狰狞,彻底爆发,一把揪住廖皑皑的手腕,大声问:“你什么时候嫁人了?我竟然不知道?难怪得这样干脆!他是谁?他是谁?”   廖皑皑慌张地看着周围闻声而动的人群,急忙解释:“她不知道,她误会了。我没有……”这个可恶的肖如卓,没事乱开什么玩笑。   “皑皑,你怎么去这么长时间啊?我要上厕所。”仿佛为了证明她在撒谎,肖如卓自己转动轮椅停在了二人面前。他面带微笑,语气亲昵。“你朋友啊?一起上去坐坐吧?”简直没把他当外人。   黄深默不作声上去对着肖如卓的脸就是一拳。肖如卓被打得连着轮椅一起跌倒在地,鼻子流了血,他没有还手,莫名其妙地看着黄深:“这位先生?你为什么打我?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黄深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咬牙切齿:“我打的就是你!”   人群马上又有围拢过来的趋势,廖皑皑慌乱地扶起肖如卓,拿纸给他擦鼻血,抱歉地说:“对不起。”肖如卓摇摇头。廖皑皑冷冷地看着黄深:“你不要总做些让我瞧不起的事情!”扔下黄深,推着轮椅,头也不回地离去。   黄深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拦住二人,脸色铁青:“廖皑皑,你跟我说清楚!他是不是你的新欢?”   廖皑皑嘴唇都咬出血来:“你还嫌我今天丢人丢得不够吗?我和你之间早就说清楚了!你如果是个男人,就马上从我面前消失!”    十二 爱情是锅饭  肖如卓捂着鼻子无辜地对黄深说:“这位先生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皑皑撞了我的车,见我没有家人照顾,出于内疚才来照顾我的。”   廖皑皑淡淡地说:“跟他说这些做什么?”   肖如卓好心地劝廖皑皑:“皑皑,你先送我回去,然后好好和他谈谈吧?有什么误会不能解释的?”他语气温柔,专注地看着廖皑皑,眼里全是毫不掩盖的温柔,完全视黄深不存在。他鼻子里的血又淌了出来,滴在他胸前的衣服上,廖皑皑忙又拿了一张纸按住他的鼻子,他低声说了句:“我头有点晕。”   廖皑皑一听,很紧张:“我送你回去躺着。”肖如卓本来就是脑震荡,不会又被黄深给打得加重了吧?黄深看见她紧张的样子,眼里的怒火又冒了出来。   肖如卓指指黄深:“你还是先和他说说吧?”   廖皑皑看了黄深一眼,垂下头低声说:“不用,我懒得理他。”心里生起一股忧伤和无奈,要她和他说什么呢?她和他,是永远也说不清了。难道要她告诉他,她情人节的时候没有把自己给他,反而给了一个陌生人?她开不了这个口,也不想去面对黄深的愤怒和鄙夷。总之,都是她的错就是了,她对不起所有的人。   肖如卓若有所思地看着廖皑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好好跟他谈谈,不要为难自己。”又抱歉地望着黄深笑笑。   黄深怎么看都不是滋味,他总是觉得肖如卓看向他的眼神里全是挑衅,实际上,事实也是如此,只不过男人之间的暗战只有男人才能发现罢了,廖皑皑是没有这个心情去注意的,她只是突然觉得此刻肖如卓很善解人意,最起码他没有让她继续难堪。要是两个人打起来,她可怎么办?   廖皑皑把肖如卓推入病房,又小心地把他扶上了床,盖好被子,肖如卓望着她真诚地说:“对不起皑皑,都是我不好。我觉得他是个好人。”他没有明说,但两个人都明白他说的是那天晚上的事情。   廖皑皑困难地扯扯嘴角,不置可否。耐心地和她谈了这么几年的柏拉图式恋爱,他还守身如玉,黄深算是个好人吧?但她知道,越是这样,越说明黄深内心深处对这件事情的在乎。如果是一开始,她就已经不是完璧,他也许不会在乎,可是,这样的情形,他一直期待的……却是这样一个讽刺的结果,他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吗?换了是她自己,她也不能接受。   好比一锅晶莹喷香的大白米饭里面突然掉入了一只苍蝇,他们的感情就是那锅米饭,情人节的意外就是那只苍蝇,谁还能继续吃下去?廖皑皑悲哀地想,不管那天晚上黄深对她做了什么,她到底是做错的那一个,她对不起黄深。她看了看肖如卓,又在心底叹了口气,不怪肖如卓,只怪她自己。   廖皑皑用冷水揉了一把毛巾给肖如卓擦了擦鼻子和脸上的血痕,又找了干净衣服放在他枕边,叹了口气:“头还晕吗?我去请医生来帮你看看,好不好?”   肖如卓闭上眼睛,声音很轻柔,就像一个体贴的大哥哥:“不用请医生了。我睡一会儿就好,你去和小黄好好谈谈。就是不想在一起了,也应该说清楚,拖下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你们慢慢谈,不要着急回来,阿姨来了我会跟她说,我给你留饭。”   廖皑皑默默地点头,回头看向一直守在门口铁青着脸的黄深,看着他憔悴的样子,心里一软,歉疚的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鼻腔顿时被浓重的酸意堵住:“门口有个奶茶屋,我们去那里谈吧。”   黄深狠狠地瞪着肖如卓,梗着脖子:“我不去,就在这里说。”   廖皑皑头疼地叹了口气,低声央求:“这里是医院。”   黄深冷笑,血红着眼:“医院怎么了?你怕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廖皑皑的心一下子被刺痛了,眼泪终于汪在了眼睛里。她急速往外走,掩去脸上的潮湿,哽着声音说:“你去不去?我都跟你说了,我们的事情与他无关,你到底要怎样?”   黄深看出她的异样,心里一软,再看看床上静静看着他的肖如卓,咬紧了牙,转身一把抓住廖皑皑的手臂就往外走。   廖皑皑被他抓得生疼,却又顾着面子,不敢说话,强忍着快步跟上他,两个人跌跌撞撞地朝医院外走去。肖如卓一边穿衣服,一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阿姨吗?我是小肖。今天晚上的饭不要送了,或者我们过来吃。不为什么,我只是想出来走走。”   此时天色渐晚,冷风吹起来,廖皑皑觉得身上凉飕飕的,被黄深拽着的那只手臂火辣辣地疼,心跳得七上八下,脑子里凌乱不堪。要怎样才可以一了百了呢?把真相告诉他?廖皑皑偷偷瞟了黄深一眼,看见他沉默忧愁的侧影,想到即将面对的后果,廖皑皑只觉得透心地凉。   医院门口的奶茶店店面不大,装修也不好,可能是人流量太大,店主太忙,懒得翻新,一眼看上去暗沉沉,旧兮兮的,一如两人的心情般的灰暗。   两个人找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要了两杯香芋奶茶,点了盘炸土豆条,相对无言。   黄深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个女孩子喊你肖太太?”   廖皑皑从她和杨宇开车撞伤肖如卓开始说起,一直到小护士误会说了一遍。她不敢说小护士之所以会误会是因为肖如卓故意误导的,只是含糊其辞地说不知道小护士为什么会误会。   黄深的表情好看了些,“这样说来,这位肖如卓不算是个坏人。但你这样一个是太辛苦,再一个是也容易引起误会。从今天开始,我帮你一起照顾他。我有车,这几天也没什么生意,我陪你。”他的语气不是征求廖皑皑意见的口气,而是用的不容拒绝的肯定句。   廖皑皑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不用。这是我的事情,不好麻烦你。”   “什么?”黄深咬了牙,脸色铁青:“麻烦我?你的事情?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还没闹够?你要我学狗叫,你才肯原谅我?”   廖皑皑叹了口气,悲伤地说:“黄深,你明明知道不是那样一回事。我不是威胁你,也不是故作姿态。我是真的要和你分手。”   黄深激动地一下子站起来,又坐了下去,抱着头痛苦地低吼:“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绝情?”他猛然抬起头,睁大发红地眼睛死死瞪着她:“你不说清楚原因,我就天天来找你,我疯了,你也陪着我一起疯。”   廖皑皑咬了牙:“那好,你听好了。”她几乎是闭着眼把那天晚上的事情简要描述了一遍,当然她不敢说那个人就是肖如卓。最后她流下泪来:“你听清楚了吗?我不是原来的我了,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了。爱情是一锅饭,现在这锅饭里面有了一只苍蝇,你还能吃下去吗?是我对不起你,你忘了我吧。”   黄深的手一直在抖,脖子上的青筋都鼓出来,用要吃人的目光死死盯着廖皑皑,牙齿磕得乱响,显然他一直在努力克制着才没有一掌掴到廖皑皑脸上去。   廖皑皑低着头,无声地流泪,又狠狠地擦去。她在等黄深最后的愤怒和她这段感情的终结。这人真奇怪,她当时羞愤地从房里冲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不再回头,当真正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时,她却觉得心虚和不道德。   黄深终于站了起来,什么话都没有说,几乎是踉跄着出了店门,不曾回头看过一眼。看见他瘦削的背影越走越远,廖皑皑觉得心里一下子空荡荡的,一阵揪心地疼,几年的光阴就在这一瞬间变成了永远不可再触摸的一个剪影。   廖皑皑傻呆呆地在奶茶店里坐了很久,老板很委婉地过来问了她几次还要不要点什么东西,她才拿出钱,木木地走了出去。   天已经黑透了,她站在医院的花园里,找了个黑黑的角落,蹲下去低声哭起来。一直哭到嗓子哑了,全身都冷透,冷木了,她才突然想起肖如卓和廖妈妈还在等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迅速朝住院大楼走去。   她走得很快,甚至还没进病房就已经很喘。病房里很安静,没有听见叽叽呱呱地廖妈妈的声音,她奇怪地推开门,正好看见肖如卓在脱外衣,看见她进来,淡淡地点头,“他回去了?”   “你在做什么?你出去了?我妈呢?”廖皑皑接过他的外衣,衣服凉凉的,好像是在外面呆了很久的样子。   “医生刚来跟我说,让我走走,不能总睡着。我就出去绕了一圈,石锅拌饭冷了不好吃,我们打车去你们家吃吧?”肖如卓笑得没心没肺。    十三 四喜蒸饺  廖皑皑低着头:“我不想回去。”她眼睛红通通的,还很肿,她不想回家去被廖妈妈审犯人一样的审。   “那我们出去吃?”肖如卓不由分说给廖妈妈打了电话,说他们不回去吃了。   其实廖皑皑根本就不想吃饭,也不想出去,她只想回到自己的小床上昏昏噩噩地睡上一大觉,睡一觉起来就什么都好了。但又想着肖如卓没吃饭,只得闷着声音说:“你想吃什么?去哪里?”   肖如卓笑眯眯地拉起她冰冷的手搓着:“不想出去?我知道一家的粥很好,我打电话让他们送外卖。”他的手宽厚温暖,把她的手完全包围起来,廖皑皑只觉得暖意从指间传向全身,这种感觉何其的熟悉。她忍不住想哭,才刚刚压制下去的泪水控制不住地淌了下来。   滚烫的眼泪“吧嗒”滴落在肖如卓的手上,廖皑皑又是难过又是尴尬,忙缩回手,手忙脚乱要替他擦去。不等她有所表示,已经被肖如卓轻轻拥入了怀里,这个拥抱纯净温暖,只是安慰,不含任何杂质,“不要难过。”他低沉有力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有力的心跳声让身心疲惫不堪的廖皑皑莫名地感到放松和安心。在这个怀抱中,她从中感受到了久违的熟悉的温暖——从那个深夜之后,她就只能在睡梦中回味曾经的温暖,没有想到,今日,她不可思议地又在一个陌生人的身上体会到了。   房间里有片刻的宁静,走廊上传来一声轻响,惊醒了昏昏欲睡的廖皑皑,让她迅速回到了现实,曾经给她这种温暖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她惊慌失措地推开肖如卓,冲进了卫生间。用毛巾浸了冷水,放在干涩发痛的眼睛上,希望能消去一点水肿和不适。她不敢出去,不敢面对肖如卓。刚才她为什么就会这样伏在他怀里呢?她什么时候和他这样亲近,在他面前这样放松了?难道是自己刚才太软弱,太疲惫了?以致产生了错觉?   卫生间的门被敲响,“皑皑,粥送来了。快出来趁热吃。”   廖皑皑推门出来,小桌上已经摆了热腾腾的两笼四喜蒸饺和两碗粥。肖如卓递给她一碗粥,米里面加了百合、莲子、大枣熬的,“健胃润肺粥,健脾和胃、润肺养阴。女人吃最好。”他又夹了一个木耳馅的蒸饺放在她面前的小盘子里,“尝尝这个,还有菠菜、蛋白、蛋黄的,你喜欢哪一种?”   四喜蒸饺是用猪肉、水发海参、大虾拌成的馅分别加上木耳、菠菜、蛋白、蛋黄,做成四种不同颜色的馅料,廖皑皑从来都只喜欢木耳的,不喜欢其他三种,肖如卓虽然在问她,但又一次准确无比地把握了她的喜好。   廖皑皑咬了一口蒸饺,惊讶地发现里面多了点异物,一张粉红色的小纸条被拉出来,上面写着“从现在开始,天天快乐。”她迎面对上肖如卓期待无比的眼神,狐疑地问:“你要做什么?”   肖如卓轻笑:“不做什么,逗你开心。”   廖皑皑低下头,把剩下的半个饺子吃完:“谢谢你。”肖如卓的话不多,却每每总能在她需要的时候,准确地猜中她的想法和需要。廖皑皑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像自己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吃完饭,等廖皑皑收拾完,肖如卓已经泡好了茶。等她坐下来,他递给她一杯,雪白半透明的小瓷杯里淡绿色的茶液飘着清新的兰花香,廖皑皑深吸了一口气,啜了一小口,享受地半眯着眼睛:“极品铁观音啊,我怎么发现你许多爱好都和我一样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调查过我,这后半句廖皑皑不敢说,怕被人嘲笑老孔雀站在蜂窝煤上——孔上加孔(自作多情加自作多情)。   肖如卓轻轻一笑:“缘份呗!要不人们怎么总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呢?”   “嘿嘿,是冤家的缘份吧?”廖皑皑说了这句话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这话容易引起误会,古代的戏文中夫妻情人间不就经常互称彼此为冤家吗?她偷偷瞅了肖如卓一眼,希望他没有注意到。   肖如卓似笑非笑地往她杯子里注入茶水:“对,冤家,冤家,是冤家。”   廖皑皑被他的几个冤家弄得有些尴尬,不过她廖皑皑是谁?不就是一句话吗?不过是小意思而已,她微微一笑,很煞风景地说:“今天的晚饭多少钱?我给你。”   肖如卓眉毛都没皱一下:“六十块钱,茶就不收你的了。记得给我新钱和零钱,我没零钱也不喜欢旧钱,谢谢。”   廖皑皑沮丧地从钱包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张符合肖如卓要求的钱出来,想给他一张一百的吧,她舍不得,只好收回钱包。“改天给你。”   关于钱的问题就此揭过不提,两个人安静地喝茶,看报纸,廖皑皑的电话响起来,是廖妈妈:“皑皑,你还不回家?”   她一看时间,原来已经十点半了,“我马上就回来。”   肖如卓抢过电话:“阿姨,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头晕,流鼻血,医生让好好观察一下,可不可以让皑皑留在这里啊?”   廖皑皑低着头没吭气,看她看得这样紧的廖妈妈怎么可能答应他,简直是笑话啦。   谁知道肖如卓得意地把电话递给她,“皑皑呀,既然是这样,你要好好观察一下,照顾好小肖,这是咱们应该尽的责任。你脾气不好,耐心一点啊?”廖妈妈语重心长地对廖皑皑说了一大堆话,得到她的再三保证以后才算完。   廖皑皑看着那张躺椅皱起了眉头,很难睡啊,又冷,又硬,又窄,脚不能伸直,第二天早上小腿和脚铁定是肿的啦。都怪黄深为什么要打肖如卓那一拳,不等她哀悼完,肖如卓大喇喇地把手伸给她:“扶我去卫生间洗漱。”   明明可以用拐杖,他偏不用,什么事情都要她亲力亲为。就是上厕所,也是她把他扶进卫生间,她再跑出去,等他完事后,才又跑进去把他扶出来。她只要敢表示出丝毫的不满或不耐烦,他马上就会瞪着她,说拐杖影响他的形象并骂她没良心。一来二去,她已经麻木并习惯了。   廖皑皑哀叹了一口气,先跑进去把他的牙膏挤在牙刷上,弄好热水和毛巾,才开始挑毛眼:“你又不早说,我毛巾没带,牙刷没带,洗脸的搽脸的都没带,还有被子也没有,明早上起来我一定又脏又臭,发高烧流鼻涕的,到时候看谁伺候你。”   “你打开这个柜子。”肖如卓满嘴的白沫,指着他旁边的一个小柜,廖皑皑过去打开一看,里面满满都是新的洗漱用品,还有一套倩碧的基础护肤三部曲,洗面皂、2号水、黄油,还有一瓶眼霜。就是她平时用惯了的东东。   “你什么时候弄来的?”廖皑皑瞠目结舌地抬头看着肖如卓,不防他低下头在她的脸上印下一个充满牙膏泡沫的吻,眼睛里全是她看不懂的情绪,廖皑皑脸红耳赤地闪开:“你不要乱来,要不我马上就走。”   肖如卓诚恳而无辜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突然听见你说话,一低头不小心就撞上来的,要不,你亲来还掉啦?我不会找你麻烦的。”   他高高地站在她身前,高大的身体罩在她前面,挡住了灯光,挡住了空气,廖皑皑气得很,又找不到话可说,只好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你以后小心点。”一猫腰“刺溜”从他腋下溜出去,冲到外面才大声嚷嚷:“我没被子啦!”   肖如卓在里面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什么,她没听清。她很自觉地在柜子里乱翻,没有找到传说中的被子,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他不会要她和他一起睡吧?要是他真的提出这种要求,她要怎么狠狠地打击他呢?没等她想好,肖如卓已经在喊她:“扶我出来,我要洗脚。”   卫生间太小,根本不可能坐在里面洗脚。而且肖如卓一条腿受了伤,不能沾水,让他拐着一只脚自己洗,非常不方便。廖皑皑认命地去把他扶出来坐好,去打了热水,蹲在他面前开始给他洗脚。   肖如卓腿上的汗毛有点多,有点黑,廖皑皑一边细心地给他洗脚趾,一边开玩笑地说:“有点像猩猩脚啊。”   肖如卓的心情很好,他得意地翘起脚:“难道你不觉得性感吗?猩猩脚有我的这样生得漂亮吗?它只要能有我的十分之一好看,它必然是最帅的猩猩。”   廖皑皑撇撇嘴:“是,你最帅。没被子,我怎么睡啊?”    十四 椅子也使坏  肖如卓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你放心,难道我还会让你冻一晚上啊?你先去洗,被子马上就有人送来。”   廖皑皑将信将疑地去洗漱了出来,肖如卓说:“拖鞋在鞋柜里。”   廖皑皑打开鞋柜一看,里面果然有一双粉红色的小熊毛绒拖鞋。   洗脚盆只有一个,她不嫌弃地将就用了。她背对着肖如卓洗脚,把脚伸入盆里,想起他的脚刚刚踩在这里,一种异样的感觉从脚传到了心里,她的脸有些热,偷偷骂了自己一句花痴。   等她洗完,肖如卓从床头柜里摸出一副新牌切好,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弄来的牌:“送被子的人很快就来了,你的脚冷了不好,坐上来,把脚伸进被子里捂着。反正都要等,我们俩一起玩牌好不好?输的在脸上贴纸条。”   早春的夜里还是很冷的,何况这里是南方,医院早停止供暖了,廖皑皑也觉得有些冷,况且她体寒,如果脚冷了,一晚都睡不热的。她不客气地上了床,坐在了他的对面。   病床很窄很小,两人不可避免地会有肢体接触,廖皑皑有些不自在,就有些不专心。肖如卓则一副无所谓,泰然自若的样子,他打牌很厉害,能算出廖皑皑手里有些什么牌,她很快就输了第一盘,肖如卓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纸条,在嘴里舔了一下就要朝她脸上贴。   廖皑皑大叫一声,“不行,你怎么能用口水呢?恶心死了。”   “愿赌服输好不好?我要输了你拿520瞬间粘合剂给我贴都行。”   “是502啦,你说错了。”   “就是520。”肖如卓固执无比,如狼似虎地扑上去,廖皑皑忍着恶心贴上了第一条口水纸条。   廖皑皑出师不利,挫了锐气,兵败如山倒,连输了几盘,鼻子上的几条白纸条一呼气就被吹得上下飘忽。   肖如卓开始无情地嘲笑她笨,贴了纸条的样子很丑。廖皑皑看着他干净的脸,而自己则是纸条翻飞,一脸都是他的口水臭,心里酸溜溜的,忘记了不自在,开始耍赖。她发现肖如卓拿牌很不小心,总爱把牌歪到一边,她只要偏偏头就可以看见他的牌。   她开始偷看他的牌,很快赢了两盘,成功地在他嘴角两边贴了口水纸条。她贴纸条的时候,得意得几乎把舌头伸得和狗一样长,口水都要滴到床上了。肖如卓吵得比她还凶,一副嫌弃的样子,廖皑皑不由分说,严肃地给他贴上。   好景不长,再贴了肖如卓几张纸条之后,廖皑皑又开始输,然后成功地抓到他作弊。肖如卓故意把大牌藏在小牌下面,误导她之后又偷看她的牌,然后把她打得惨败。他贴纸条的时候变本加厉,口水更多,恨不得直接把舌头伸到她脸上去舔。   廖皑皑不干了,扔了牌,指责他太奸诈。   肖如卓说:“你不偷看我的牌,怎么会上当?”   “你不也偷看我牌吗?”   “我没看。”他坚决不承认。   “你看了,我亲眼看见的。”   “你知道我看干嘛还给我看啊?除非你想输。”他抵死不认。   “男子汉大丈夫打牌都耍赖,你干嘛这样啊?”   “男人就不是人啦?就兴你耍赖呀?”   两人吵得一塌糊涂。不知不觉间,时间到了午夜十二点。廖皑皑刚想起这被子怎么还没送来呢,门就被敲响了。   “一定是小陈送被子来了。快去开门。”   廖皑皑伸手要取纸条,肖如卓说:“就这样去开,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取你才能取。”   “那你的呢?”廖皑皑眯起了狐狸眼,恶狠狠地瞪着肖如卓。   “我的自然也要你答应才会取。”   “好。你记着。”当着他的下属,他都不怕她怕什么?廖皑皑跳下床开了门,一个带黑框眼镜的年轻男子提着两个大袋子站在门口讶异地看着满脸纸条的廖皑皑,很谨慎的问:“请问这里是肖董的病房吗?”   “小陈来了?进来。”肖如卓在后面喊。   小陈进去后,看看满脸纸条的肖如卓,又看看廖皑皑,想笑又不好笑,脸都憋红了,递上手里的袋子:“肖董,这是您让送的被子,还有睡衣。我来时车半路抛锚了,所以耽搁到现在。”   肖如卓泰然自若地伸手把脸上的纸条取下来,廖皑皑说:“我让你取了吗?不是说要一直贴到我答应取才能取下吗?我的都没取呢。”   “好,我不取。”肖如卓宠溺地伸手摸了摸廖皑皑的头发,看得小陈眼睛都直了。   廖皑皑一看小陈的样子就知道他误会了,她恼羞成怒地瞪了肖如卓一眼,“唰唰”把脸上的纸条撕了,转身去接小陈手里的东西。   肖如卓说:“我们公司的小陈,小伙子北大毕业的,很有才华。”   廖皑皑堆满笑容,“你好,请坐。把东西交给我吧。”   小陈忙推辞:“嫂子,我来,要放在哪里?”   廖皑皑正要张口解释说她不是,肖如卓接过去说:“小陈,这是廖皑皑,你喊她名字就行。”这话有歧义,可以理解为是嫂子,但因为对下属的亲切,只喊名字就行。也可以理解为,她不是嫂子,所以只喊名字。廖皑皑自然听出来了,但不好解释。   但小陈明显是理解为第一个意思的,他笑容可掬地说:“哪能呢?嫂子就是嫂子,漂亮的嫂子,以后多关照啊。”   廖皑皑说:“小陈,你误会了,我……”   “小陈,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明天不是还有一个谈判吗?都准备好了?”肖如卓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威严和不耐烦。   小陈识相地带着一脸的微笑很快告辞,廖皑皑要解释也没了机会,她生气地说:“你干嘛那样?”   “我哪样?我说什么了?”   廖皑皑心里堵得慌,“白天你当着护士开玩笑就引起误会了,今晚又让小陈误会,你什么意思啊?”   “白天开玩笑我不是被打了吗?小陈误会,我不是解释了吗?我都让他只喊你名字就行了,你还不满意?”肖如卓指指小陈拿来的包:“里面有一套新睡衣,你去换了来睡吧。明早八点医生就要查房呢。”   廖皑皑嘟着嘴拿出睡衣,粉红色的珊瑚绒睡衣,很温暖很漂亮,穿在身上也很严实,很适合在这里穿。吊牌都还没取下来,868元,她平时是不会买这么贵的睡衣的,鉴定完毕,她说:“咱们趁早说清楚啊,不是我喊你给我买的,我不出钱。”   “是,是,你赏脸穿了吧?”肖如卓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进卫生间去换,我也要换,我换好喊你你再出来啊,不许偷看我。”   “呸!你自恋啊,谁想看你了?”廖皑皑气哼哼地冲进卫生间换衣服,又重新洗了个脸。听见肖如卓喊她了,她才慢吞吞地出来。   一看之下,她傻眼了。肖如卓穿着的那套淡蓝色珊瑚绒睡衣明显和她身上的这套是情侣装,廖皑皑心里怪怪的。肖如卓好像根本没发现睡衣这个问题,仿佛一切都再自然地拉上被子,“我先睡了。你早点睡。”   廖皑皑嘟着嘴去拉开躺椅,准备铺床。   她刚把躺椅拉开一半,“啪!”地一声巨响,躺椅的一根拉杆从根部断了,躺椅散了架,吓了她一跳。她苦着脸喊肖如卓:“肖如卓,躺椅坏了,怎么办啊?”   肖如卓撑起半个身子,很认真地看了看:“你是不是方法不对,才拉断的?”   “没有,我以前也是这样拉的。”   “没法子了,只有请护士另外帮你找一张。”   廖皑皑只好披了肖如卓的大衣小跑着去找护士。护士站里只有两个护士,听明了她的来意,不约而同地摇头:“没法子,现在病人很多,没有多余的。如果是白天,还可以去后勤服务部那里找,现在人家早都下班了。”   廖皑皑丧风黑脸地回了病房,肖如卓拍拍病床里面:“上来吧,不收你床位费。”   见她站在那里磨蹭,他指着被子说:“不是还有一床被子吗?咱们各盖各的,怕什么?这里是医院,我就是想那啥,也得看地点的吧?”   这到是实情,廖皑皑想回家,又觉得太矫情了,关了灯,小心翼翼地爬上了病床,在肖如卓脚那头躺了下去,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僵着身子睡了一会儿,慢慢放松睡着了。   半夜廖皑皑被奇怪的声响惊醒。    十五 不是tx  朦胧的路灯从窗外射进来,勉强可以看见房间里的情形。肖如卓躺在床上,眉毛皱成一团,紧闭着眼,手疯狂地朝天上乱抓,嘴里胡乱喊着:“皑皑,皑皑,等等我,我怕。”   廖皑皑去推他:“肖如卓,做恶梦了吧?”   肖如卓满头满脸的大汗,他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满眼的惊恐和不确定,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捞入怀中,廖皑皑挣了几挣,他沙哑着嗓子说:“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求你。”   原来是寻找安慰啊,廖皑皑放弃了挣扎,好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梦魇了?做了什么恶梦呢?我奶奶跟我说,做了恶梦,只要说出来,连呸三声,就好了。要不要说出来,我帮你破解?”肖如卓“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汗味,心跳还很激烈,一只手圈在她的腰上,一只手垫在她的脖子下,嘴唇就在离她的唇不过5厘米的地方,呼出的热气全数吹进了她的脖子里,廖皑皑开始心猿意马,全身发烫,心脏出现不规律跳动,口干舌燥,大脑缺氧。作为一个成熟女性,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但不讨厌身边这个男人,而且还被他强烈的吸引,也许这才是她没有拒绝和他躺在一张床上的原因。   要命了,她赶紧推他:“你刚才梦见什么了?干嘛喊我的名字?为什么要我等你呢?”   肖如卓固执地不放她,含含糊糊地说:“梦见自己的车冲下了80米高的大桥,我要死了,看见了你,让你等我,你不肯,心肠那么硬地走了,看都不肯看我一眼。”   廖皑皑心里“咯噔”一下,所有的暧mei不安一扫而空,她恍若长叹地低声说了一句:“80米高的大桥啊……”   “80米高的大桥怎么了?你见过这样的地方吗?我没见过哪里的高速路修在这么高的大桥上,山势那么陡峭。”暗淡的光线下,仍然可以看见肖如卓的眼睛出奇的亮。   “我没见过,但我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廖皑皑许久之后才回答,她侧过身,再不肯说话。肖如卓感觉到自己放在她颈下的那一只手臂湿湿的,潮潮的。伸手一摸,廖皑皑满脸都是泪。   “皑皑,你怎么了?”他笨拙地给她擦眼泪,“只是一个梦而已,我自己都没哭,你干嘛哭?你什么时候这样爱我了?”   他的话成功地激起了廖皑皑的反抗:“呸,臭美你!谁为你哭了?”她哭是她的事,和外人无关。   “那你为什么哭?”   廖皑皑对上他期待的神情,心中一动,眯起狐狸眼:“我怎么觉得你看见我哭挺兴奋的?”   “你傻了吧?这是好奇,你知道吗?”   廖皑皑翻了个白眼:“你好了?那我要睡了。没睡好觉会内分泌失调的。我要是长了痘痘和黑眼圈,看你怎么赔我。”   “皑皑,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肖如卓语不惊人死不休。   “什么?”廖皑皑瞠目结舌的看着面前帅气多金的男人。   “你看不上我?我们可以试着相处一下。”肖如卓有点黯然。   “怎么会看不上你呢?”廖皑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你帅气多金,为人也很好的,是许多女孩子眼里的金龟婿啊,我怎么会看不上你。”   “那你是答应了?”肖如卓的唇火热地印在了她的额头上。   廖皑皑一僵,小心地和他保持了一点距离,把背抵着墙壁才算觉得安全:“我的意思是,你的条件很好,但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可以找到条件比我好许多的人,我们不合适。”   她从杨宇那里知道关于肖如卓的资料,他是旅美华人的后裔,几代单传的独子,家里财力雄厚。他有世界名校博士的学位,而她,只是一个不入流大学毕业的本科生,从出校门开始,学的英语早就还了老师。她不难看,也不算差,工作单位勉强,可是她不认为自己能承受得住拥有肖如卓这样的男朋友的压力。   她很懒,懒得一天到晚的去担心这个优秀的男友会不会跟别的比她强的女人跑了,懒得去累死累活地去充电,只为了赶上他飞快的脚步,当然她也懒得伤心。黄深这只潜力股没了不是吗?她重新找一只就是了,大家条件相当,没有谁高攀谁,没有谁会瞧不起谁,一起努力工作共建幸福甜蜜的小家,养一个漂亮聪明的宝宝,多美好的生活啊。她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难道你不是地球人,是火星人?合不合适,要相处过才知道。还没相处你就知道了?你未卜先知啊?难道我条件好竟然成了错误?”肖如卓开着玩笑。   “如果你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我,我很抱歉。你不必因此而觉得那啥。等你好了,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关。”廖皑皑不是傻瓜,自然明白人家为什么不追究她撞伤了他,但那天晚上的事情绝对不应该是理由。   肖如卓的脸色黑如锅底:“这个时代真的不同了,这种事情居然到了女人向男人道歉的地步了。你还真跟得上时代。”   他散发出的低气压让廖皑皑有些心慌。“过奖。”她手足并用,往自己的地盘爬。黑暗中传来肖如卓磨牙的声音,他狠狠地一口咬在了她的光脚上,廖皑皑一哆嗦,抖成一团。“你干嘛?你属狗的?”   这条大狗的爪子钻进她的裤腿,顺着她光溜溜的腿往上摸,廖皑皑沉默地咬着牙来了一个凌厉的后踢腿,偷袭没成功,反而双腿都被他压在了身下。她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身体发生了某种变化。   “我要喊了。”她威胁,显得有些色厉内荏。   “你喊。你喊。这医院里谁不知道我们是夫妻?人家只会说这家小两口吵架也不分地方,这个肖太太一点也不爱惜她丈夫,我都这样了,你还要和我置气。白天饿我肚子,晚上和我打架,还没有公德心,影响其他病人休息,所有人都会骂你,鄙视你的。”肖如卓得意的又在她的小腿上舔了一下,激起她一身的鸡皮,口干舌燥腿抽筋,几乎就要呼吸不畅。   肖如卓的手放在了她的腰间最敏感的地方,廖皑皑惊喘了一下,心底深处最原始的渴望被激起,她惊恐地说:“你不能这样无耻。做人要有品,要不我不会再来伺候你了。等你饿死在这医院里。”   “我就吻一下。不是调戏,不是占便宜,我是真的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肖如卓的唇已经盖在了她的唇上。   廖皑皑的头“嗡”的一声响,一片空白,瞬间失去了理智。肖如卓小心翼翼,无比珍爱地舔着她的唇角,仿佛那里有世上最甜美的花蜜。他有力地挤开她的牙齿,探索着她的舌尖,热情地带着她的舌尖一起舞蹈。除此之外,他没有其他猥亵的动作,只是紧紧搂着她,手也很小心地圈在她的腰上,没有往其他地方游走。   很久之后,他才放开她,把她紧紧圈在怀里:“你对我并不是没有感觉,对不对?这叫一见钟情。你那天在楼下等人时,你就看上我了,是不是?”   廖皑皑的大脑好久才从短路中恢复过来:“我什么时候看上你了?”   “情人节那天啊,你站在楼下花痴的看着我,你忘了?”   “你胡说什么那?”廖皑皑换了个姿势,很快睡着了。肖如卓伸手把被子给她压紧,在她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   廖皑皑是被一种奇特的感觉惊醒的。她睁眼之后,最先看见的就是手提保温桶的廖妈妈嘴巴呈O字型,两眼呆滞地站在门口指着他们。   廖皑皑这才发现自己还和肖如卓头对着头挤在一起呢。她忙翻身下床,想向廖妈妈证明自己衣冠整齐,并没有她老人家想的那么复杂。她的行动还没开始就失败了,肖如卓翻了个身,抬起大腿就压在了她身上,双手紧紧搂着她的小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皑皑,别闹,还早,再睡一会儿。”   偶滴老天爷啊,廖皑皑看着神情已经恢复了正常,陷入沉思的廖妈妈,只有一个感觉,欲哭无泪。    十六章 引狼入室  廖皑皑推醒肖如卓,面红耳赤地抱着外衣躲进了卫生间,竖起耳朵偷听廖妈妈和肖如卓的对话。   廖妈妈神态自若地坐下,“小肖啊,好些了吗?”   “阿姨,我好多了。”肖如卓神态也很自然,丝毫没有被人父母捉奸在床的尴尬。   “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皑皑的公休假要到了,现在请假不好请,知道还需要多长时间,她也好和她们领导说。”   “嗯,大概,大概快了吧?要不,等会儿医生来查房,我问问?要实在不行,皑皑那里让她回去,我让公司里来个人照顾我好了。”他清了清嗓子,很不好意思地说:“阿姨,您刚才都看见了,我,我对皑皑是真心的。想和她谈恋爱,结婚,不知道阿姨觉得我配得上她吗?”又特意解释了一下:“那个,昨晚躺椅突然坏了,医院里找不到其他备用的,所以我们才……皑皑,是个好姑娘……”他飞快地加了一句:“我会对她负责的……”   廖皑皑听见他这含羞带怯的声音,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恨不得冲出去撕烂他的嘴。什么叫“我们才……我会对她负责的?”任何人听了这话,都会被误导往那个方向的。   廖妈妈鄙视地想,这会儿才来问我的意思?你不是都让我看见我女儿和你一张床上躺着了吗?但廖妈妈到底是廖妈妈,很理智的说,她微微一笑,不卑不亢:“我对我们家皑皑还是很放心的,从小我和她爸爸就教育她,让她做个好姑娘,这些年来,她也一直都没有让我失望过。至于你和她的事情呢,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她自己作主就好。我相信她的判断能力。”   廖皑皑顿时对廖妈妈刮目相看。英明神武的老妈啊,肖如卓想曲线救国,没门儿。   肖如卓很狗腿地说:“那是,看皑皑的样子就知道阿姨和伯父平时的为人。”他轻声说:“阿姨,皑皑可能没告诉过你吧?我和她,其实很早以前就认识的,但是后来发生了一点误会,她不肯理我了。但我一直都忘不了她,这次这个机会,我一定会把握好,再也不让她离开我了。”   廖妈妈一听,很奇怪:“你和她早就认识?我怎么没听她说过?”   “她恨我呢。我们其实认识好多年了,在她读高中的时候,我来这里找朋友玩,认识了她,就很合得来。后来,她上了大学,我们也相处得很好。可是,我们隔得太远,她才和……”肖如卓笑得极其勉强,很是忧伤,声音还是很小。   廖妈妈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皑皑是和他相隔太远,才被黄深横刀夺爱的。她就说皑皑怎么这么快就和一个陌生男人躺在一张床上呢?她女儿她还是知道一点的,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原来是旧情复燃,难怪人家不要他们赔医药费和修车费,一门心思就想要她女儿陪陪。   她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我就说怎么会进展得这么快呢。”她开始抱怨现在的年轻人,喜欢玩什么闪婚,说到底,对自己对对方都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又说起她们那个时侯,牵手都不敢。   廖皑皑一直听不清楚肖如卓的话,只觉得外面的气氛貌似发生了极大的扭转,恨不得把耳朵伸出卫生间。   肖如卓马上附和:“是啊,我总认为爱情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开不得玩笑,马虎不得。要是将来我和皑皑能像阿姨和伯父这样相濡以沫,相知相惜就好了。”   廖妈妈心里很受用,但仍然不露声色,只是换了一种亲切的口气:“小肖啊,等会我们问问医生。我的意思呢,如果你只是需要静养,就不必再住院了。这医院里住着,虽然不要自己出钱,但不方便,也不舒服,你干脆搬我家去住,平时也不要你做什么,想吃什么也方便,反正我退休了,时间多的是。”   廖皑皑一听廖妈妈要引狼入室,马上要冲出去制止。但人要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会塞牙缝,她突然感觉到某个地方,热乎乎地涌出了某样东西。一看,睡裤已经被浸透了,也不知道床上染上没有。   她的大脑有片刻的停顿,不明白这两天,她的大姨妈为什么会突然来访。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毓婷说明书上说,服药以后可能改变生理周期,她只能暗叹倒霉。。   飞快地扯了些卫生纸叠起来应急,暗暗叫苦之余,又感到庆幸,有她老妈在,可以解决一切难题。她在那里不停地收拾,外面继续上演好戏。   肖如卓笑得阳光灿烂,却又带了些落寞:“那不行,太给阿姨和伯父添麻烦了。我还是回去算了,想吃什么打个电话就有外卖送,方便得很。”   廖妈妈很热心地说:“哪能呢?外卖又不干净,又不好吃。你到底是咱们皑皑伤着的,我们怎么都得对你负责到你伤好为止。”她很狡猾地说是因为他负伤的事情而负责,与她女儿的爱情无关。肖如卓虽然看上去不错,但还没通过她的考察期呢。   肖如卓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廖皑皑实在听不下去,暴喝了一声:“妈!”   廖妈妈被她吓了一跳,不高兴地说:“大清早地,你鬼吼些什么?”   廖皑皑把卫生间打开一条缝,“你进来。”   “过来干什么?自己出来说。”   “妈,我求你老人家了还不行吗?”   廖妈妈不情愿地走过去,“干嘛?”   廖皑皑低声说了几句,廖妈妈恍然大悟,“怎么突然来了?你等着,我马上去给你买。”   廖妈妈走了以后,肖如卓扬声问:“皑皑,你躲在里面做什么呢?什么来了?阿姨去给你买什么啊?”   廖皑皑烦躁地说:“买什么?还不是你干的好事!”猛然惊觉失言,收了声。   肖如卓识相地没有继续追问。   等廖妈妈买了东西回来,廖皑皑收拾好了才出去。趁廖妈妈弄早餐,她扶起肖如卓,眼睛直往床上瞟,看到某处,露出些尴尬的神情来。   肖如卓顺着她眼神一看,只见床上一小块红色的可疑痕迹,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不露声色地把被子拉过去盖住。   肖如卓一边洗脸,一边笑着问廖皑皑:“你那个是什么时候,心里没数吗?要是你妈妈以为咱们昨晚……那就是罪证。”   廖皑皑又羞又恼,狠狠地掐了他一把:“你还问!叫你说!都怪你!”   “为什么怪我?又不是我喊它来的。”肖如卓忍笑忍得辛苦,肩膀都抖起来。   “不怪你怪谁?是吃药才会这样的啦。”他那天不是跟着她一直走,把她的毓婷撞落在地上,还问她做什么?   “以后不要再吃那药了。对身体不好。”肖如卓一本正经地说,顺便在她脸上偷袭了一下。   廖妈妈就在外面,廖皑皑忍气吞声地受了,翻了个白眼低声说:“我以后当然不会再吃那药。那不是意外吗?”   “好,以后咱有了就有了,反正又不是养不起。”肖如卓大胆地在她腰上摸了一把。在廖皑皑发飙之前,他扬声喊:“阿姨,今天早上吃什么,好香啊!”   几天之后,在廖皑皑反对无效,廖妈妈正大无私的一手操办下,肖如卓光明正大地搬进了廖皑皑的香闺,开始在她家兴风作浪,收买人心。    第十七章 成功率百分之零  自从肖如卓进了她家,廖皑皑就被勒令搬进了廖莎莎的房间,和廖莎莎挤一张床,一任肖如卓蹂躏她粉红色的柔软的香喷喷的小床。刚开始几天还好,大家都很自觉,相安无事。时间一长,最先抓狂的人就是廖莎莎。   这两姐妹很有趣,见不着的时候,一个想一个想得不得了,打电话姐呀妹呀的叫得亲切无比。但若是睡在一张床上,不超过两晚上,铁定吵架。   原因是,廖莎莎认为廖皑皑的睡相极差,会磨牙,会流梦口水,爱踢被子。廖皑皑也认为廖莎莎的睡相也不好,总是很霸道地占了大半张床,把被子抢去裹在身下不说,还不许她动,不许她翻身,不许她发出任何一点声响。她睡在那床上,好比伏击战时潜伏的战士,动也不敢动,全身绷得难受,是可忍孰不可忍,廖皑皑和廖莎莎吵架了。   她们吵的时候,罪魁祸首肖如卓喝着廖妈妈精心为他煲制的补汤,津津有味地观看她们之间的争吵,听到两姐妹妙语如珠之时还会意地微笑,一点内疚感都没有。   最后廖莎莎被买菜归来的廖妈妈一句:“不懂事。当着客人这么吵,是不是要赶客人走啊?”无情地镇压了。她垂头丧气地收拾了东西,连晚饭也不吃,搬到未婚夫宋波家去暂住了。走时对廖皑皑抛下一句:“你等着,以后不要想我再给你买东西。”   廖皑皑狠狠地把筷子杀进包子里,想象那就是肖如卓,她杀他一刀,然后使劲咬下一口包子,她咬死他,咬得他鬼子呱呱叫。肖如卓对她的目光视而不见,殷勤地跑进跑出,一会儿帮廖妈妈端菜递碗,一会儿去给廖爸爸的茶杯里添点热水,忙得不亦乐乎。   吃完晚饭,廖爸爸和廖妈妈出去遛弯。屋里只剩下二人,廖皑皑把一本书使劲摔到茶几上,对着靠在沙发上一本正经地用笔记本工作的肖如卓呲牙:“你还不走?你到底要在我们家赖到什么时候?”廖皑皑很有危机感,肖如卓似乎已经俘虏了廖爸爸和廖妈妈,就连廖莎莎,明明是被他挤走的,但似乎并不怨恨他这个罪魁祸首,反而恨上了自家妹子。   肖如卓不理她,聚精会神,十指如飞地在键盘上翻飞。廖皑皑一拳打到了空气里,坚持了一会儿也觉得没意思。怏怏地窝到沙发里看肥皂剧,不时偷偷瞅认真工作的肖如卓一眼,话说,他严肃认真的样子还是很养眼的。   肖如卓合上笔记本,走到她身边贴着她坐下去:“你烦我了?医生说要我静养一个月。这还差一个星期呢。你再忍忍啊。”   廖皑皑白了他一眼,往旁边缩了缩:“注意保持距离。”   肖如卓说:“有件事情我忘了告诉你了。你下楼去拿酸奶时,忘了带手机,杨宇的母亲打电话来,我帮你接了。”   廖皑皑这才想起来,自己曾经答应过张姨要帮杨宇拿下肖如卓这张大单的,结果她都给忘了,张姨这是打电话来提醒她吧?“她说什么了?”张姨的脾气她知道,肯定不会放过这样面对面与肖如卓谈话的机会的。   “没什么。就是问侯了我一下。你看的什么白痴电视啊?”肖如卓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   廖皑皑跑进去给张姨回电话,结果听见一个让她震惊的消息,杨宇的小公司要倒闭了。张姨带了些责怪,又带了些恳求:“皑皑,本来小宇拿这张大单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如果有了这张单子,他也就挺过来了。可是,他运气不好,受了伤,又不能出去跑生意,也丢了这张单。你帮帮他好不好?你们从小的朋友,阿姨也是看着你长大的。”   廖皑皑愧疚地说:“阿姨,说起来都怪我。你放心,我只要能帮一定会帮杨宇的。”   她跑出去,肖如卓正在看财经新闻。   廖皑皑鼓足勇气:“你忙吗?有件事情想跟你说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何况这事儿本来就是因她而起。   “你说。”   “听说你是杨宇的大客户?”   “不是。”肖如卓的神色越发淡了。   廖皑皑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该继续说下去,这是人家生意上的事情,事关钱财和公司的前途,像肖如卓这样的海龟,似乎是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做人情的。也不知道杨宇的公司到底做得如何啊,如果做得好,她说的时候,底气也能足一些。她犹豫很久,到底觉得不好开这个口,可是,她又欠杨宇的啊,怎么办呢?   肖如卓添了一句:“他想把我发展为他的客户。”   “那你觉得他这个人如何啊?”廖皑皑总算是找着一个台阶下。   “他这个人我很不喜欢。”肖如卓神色莫测。   “为什么?他很好的。”廖皑皑急了,杨宇是和她一起长大的,人品能力她都了解。如果在十个人中来排队,他最起码也能排前三名吧?联想到出车祸那天晚上,杨宇得罪了肖如卓的事情,她恍然大悟地指着他:“莫非,你是记恨他得罪了你?不是他的错,是我撞伤的你,你记得的吧?都是我的错。他要是说了什么得罪你的话,也是无心的,是为了护着我,他是我铁哥们。”   她扳着手指头:“我和杨宇一起长大,他这个人很好的,又义气,又善良,又大方,又阳光,又帅气,又有能力。”她没有注意到,她每数出杨宇的一个优点,肖如卓的脸色就黑一分。   她期待地看着肖如卓:“总之,人品和能力都有保证。你相信我,你和他做生意绝对不会吃亏的。”   “是吗?”肖如卓轻轻的笑了,摸了摸她的头发,“我自然相信你。”   廖皑皑难得地没有躲开他的抚mo,高兴地说:“那你答应了?”   肖如卓凑过去在她的脖子里暧mei地吹了一口气:“答应什么?”   “答应给他订单啊?”随着他的靠近,廖皑皑的心跳得擂鼓似的,肖如卓的吻技很好,她好几天没被他吻了。又想,虽然有点卑鄙,或许她也有点给自己找借口,但如果能让肖如卓高兴起来,肯帮帮杨宇,她也算是还了杨宇替她被狗追咬,又想帮她顶罪,害得公司险些倒闭的一点人情,就和肖如卓接个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肖如卓没有回答她,抱紧她,温柔而霸道地挤开她的嘴唇,找到了她的舌头,轻轻吮吸挑逗着,弄得她气喘吁吁,意乱情迷之后,他骤然放开了她,一言不发地靠在沙发上。   廖皑皑推推他:“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他闭上眼睛。   “杨宇的事情啊。”   “他的公司那么小,我不可能冒险把那么大的单子交给一个刚出道,没有任何经验的小公司去做的。”   廖皑皑有上当的感觉:“大公司不也是小公司长成的吗?他所缺的就是一个机会。你帮帮他好不好?你不会这样冷酷吧?”   “他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帮他?他的公司成长起来对我有什么好处?”肖如卓淡淡地望着她说:“你的嘴里有晚饭的味道。以后要色诱的时候,记得要漱口,还有要穿性感点,像你这样随便套件衣服在身上,色诱成功的几率是百分之零。”他拉拉她的衣服,戏谑地说:“不过,如果你晚上肯到我房间里来,我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   廖皑皑先是错愕,然后脸变得通红,最后铁青,一言不发地跳下沙发,冲进自己的房里砸上门。    第十八章 报复  廖皑皑甩了个电话给晓晓,换了件衣服,随便收拾点日常用品,拎起包就朝外面走。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出门遇见廖爸爸和廖妈妈遛弯回来,廖妈妈说:“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   廖皑皑说:“有我无他,有他无我!我去晓晓家,他什么时候走了,我什么时候回来。”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呢?不就是吵吵架吗?牙齿还会咬着舌头呢。”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廖爸爸和廖妈妈基本已经相信了肖如卓那段关于二人是旧情人的话。只认为这样重情义的小伙子在当今这个社会实在是不多见,要帮女儿把握好了,所以多数时候都是帮着肖如卓,打压廖皑皑的。   “阿姨,伯父你们回来了?”肖如卓站在廖皑皑的身后,“你不要去了。这里本来就是你家,我马上收拾了东西就走。”   廖爸爸威严地说:“胡闹!小肖,你先进去,她爱去哪儿就让她去好了。”   肖如卓诚恳地说:“伯父,阿姨,来接我的车已经在路上了。这段时间,我给二老添了不少麻烦,心里真的很是过意不去。我养了这么久,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正好公司里的事情很多,我明天就要上班了。”   廖皑皑扬扬头,看着肖如卓:“也是,这是我家,我干嘛要走呢?要走也是外人走。你的身体全恢复了?”   “恢复了。”肖如卓低头看着楼梯口。   “那你记着,从此以后我廖皑皑不再欠你的,再有个什么头痛脑热的,不要赖我。”   “皑皑!”不等肖如卓答话,廖爸爸和廖妈妈已经同时喝斥起来。   廖皑皑转身进了门,从肖如卓身边过的时候,故意使劲踩了他的脚一下,肖如卓笑笑,不以为意。   廖皑皑本来想躲进房间里的,不想看见肖如卓的。转念一想,凭什么她要躲啊?她又没做什么丢脸的事情,最多不过被人嘲笑羞辱了一番,素质低的是他肖如卓,又不是她廖皑皑。所以她神经很强悍地居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湖南卫视的《天天向上》,主持人耍宝耍到精彩处,她使劲拍打着沙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仿佛刚才色诱失败,被人羞辱,丢脸的那个人不是她。   肖如卓收拾了东西出来,就默默坐在沙发角落里,不时偷偷看廖皑皑一眼。看得廖妈妈母性大发,过去很好心地一会儿给他削苹果,一会儿和他聊天,就是想宽慰他一下。肖如卓落寞的笑着,笑到最后,廖爸爸也觉得怎么从前从来没觉得廖皑皑的心这么狠过。   肖如卓的手机响起,他笑着站起身:“伯父,阿姨,司机到楼下了,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的照顾,我走了。以后我会来看二老的。”眼睛幽怨地瞟了廖皑皑一眼。   廖爸爸看不下去了,发话:“皑皑,送小肖下去!”   廖皑皑两眼盯着电视看,耳朵一直没漏掉这边发出的任何一个字。听到廖爸爸的命令,她有意拖了好久才慢吞吞地说:“他不认识路吗?”   廖妈妈说:“他的东西那么多,帮他送下楼去。”   廖皑皑似笑非笑地说:“你们不会认为,我的胳膊比他的还要粗吧?”   肖如卓说:“不用了,我让司机上来帮我拿。”说着作势要打电话。   “不用,小肖。”廖爸爸摆摆手,他觉得女儿不听他的话,没面子,生气了,“我的比你的粗,我送下去。”   廖皑皑迫不得已站起来,“我去,我去!可以了吧?”她随手拖了个箱子,沉着脸往前走,廖妈妈追出来,又塞了个沉沉的口袋在她手里,“多拿点,多拿点你手会断啊?没见过这么不懂事的孩子。”   廖皑皑家不是电梯房,而是楼梯房,她家住在四楼,意味着她必须硬靠着自己的力量把这东西一步一步地送下楼去。走到三楼时,手里的东西本来就沉重无比,加上心中不甘和愤怒,更是重得让她不想多走一步。肖如卓还在和廖爸爸廖妈妈依依不舍地话别,廖皑皑愤怒地想:“有这样的爹妈吗?胳膊肘往外拐,赶走了大女儿,又让小女儿做苦力。”   她看了看上面,肖如卓还没影儿,呵呵一笑,将手里的箱子顺着楼梯往下一推,箱子咕噜咕噜滚了下去,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等她兴高采烈地如法炮制,推到二楼时,箱子破了,里面的衣服撒了一地。廖皑皑正蹲在地上把衣服捡起来胡乱往里面塞,楼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肖如卓呼吸急促地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廖皑皑幸灾乐祸地说:“你的箱子破了。下次买东西,记得买质量好点的,不是贵的质量就好。就和人一样,不是有钱的就比没钱的品质高。”拍拍手,转身上楼。   等她上去好久,肖如卓才慢吞吞地走下去收拾衣服。   廖皑皑进门第一件事情就是冲进自己的房间,把床上的被单通通换了,又擦了一遍家具和地板,打开窗子通风。晚上,她躺在床上睡不着,不管躺在哪边,都会想这里是不是肖如卓睡过的,他睡的时候,是什么姿势等等。   凌晨两点,她全身都睡疼了,还是没睡着。这是入魔了,她索性坐起来,打开衣柜,从衣柜最深处取出一个小小的藤箱。打开藤箱,粉红色包绸的心型盒子在台灯下散发出朦胧美丽的光,里面静静躺着几件小巧精致的铂金的、黄金的、银的、水晶的饰品,这些饰品都有一个共同点,是心型的。她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细细的看,细细的抚mo。   她苦笑了一下,送她这些东西的人,已经魂归西天,再也感受不到她曾经强烈的恨意和悔意了。廖皑皑把首饰盒拿开,看着空空如也的箱子底,脸色顿时变了。猛地跳下床,去拍廖爸爸们的门:“妈,你们翻我房间了?”   屋里传来廖妈妈恼怒的声音:“你神经病啊?半夜三更敲老娘的门,你是不是嫌我们命长啊?”   廖皑皑带了哭腔:“妈妈,你到底翻了没有?玮玮哥留给我的东西不见了。”   廖妈妈打开门:“没有。我很久没碰你东西了。要不,你再好好找找?”   廖皑皑默了一会,咬牙切齿地说:“我知道了,肯定是他!”   “谁呀?”   “肖如卓。”廖皑皑磨着牙,“我跟你没完!”   “不要冤枉好人啊。人家那么有钱,哪里会看上你什么东西?”廖妈妈打了个呵欠。   “都是你!没事找个不知底细的人来家里做什么?你……”廖皑皑最终叹了口气,步履沉重地走进去,贴着廖妈妈的鼻子关上了门。   廖妈妈不服气地吼了一声:“老娘不都是为了你吗?是我惹的祸啊?”   廖皑皑默了半晌,拿起手机一个键一个键地按下去,仿佛每一个键都和她有深仇大恨。   电话通了,但迟迟没有人接,在铃声响过很多次,她就要丧失耐心,滔天的怒火也变成小火,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电话终于通了。    第十九章 无题  电话那头传来肖如卓带着浓重睡意的声音:“喂?什么事?”   廖皑皑咬着牙说:“肖如卓,你马上还我的东西!”   那边一阵沉默,“我没拿你的东西。”   “你没拿?那东西还长脚了不成?”廖皑皑气势汹汹地质问。   “你什么东西不见了?”肖如卓颇有些不耐烦。   廖皑皑有些心虚,声音也小了下来:“一封信。”   肖如卓说:“哦,我抱枕头时,倒是在你衣柜里带出了一封信。我给你放在床头柜里了。”   廖皑皑拉开床头柜,果然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封厚厚的信。她拉开信封,里面放着的那根头发还在,说明没有人看过这封信。可她还是不服气:“我明明放在箱子里的,它怎么会被枕头带出来?”   肖如卓冷笑:“你的意思,是一定要给我坐实了这个罪名了?请问,廖皑皑小姐,你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值得我花心思去翻找的?我还没那么无聊。请你不要总是把自己的错推到别人身上好不好?虽然你是女人,但请你有点担当好不好?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我要睡了,我的时间金贵得很。”   廖皑皑被他骂得哑口无言,恨恨地挂了电话,开始犯糊涂,难道说,她其实真的忘记了?冤枉了肖如卓?   她疲惫地揉揉额头,果然和肖如卓相处时间长了,人高度紧张,都神经衰弱了。   廖皑皑调亮台灯,打开信纸。一封长达几千字的信跃然眼底。“皑皑,我毕生的最爱。”廖皑皑才看到第一句,就忍不住的开始哭。好不容易忍住了眼泪,她继续读下去,“也许你这一辈子最恨的人是我,也许你这一生最不愿意遇见的人是我,可是我,就是为了你才出生的。所以,你不要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世界之大,已经没有了我存在下去的意义。”   廖皑皑再也看不下去,收起信纸,扑倒在床上,把被子盖住了脸,低声喊了一句:“潘玮玮,我恨你。你是这世界上最自私,最卑鄙的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肖如卓仿佛彻底消失了。廖皑皑又恢复到她上班,回家,两点一线的无聊生活中。只是从前常在办公楼下等她的黄深再也不见影踪。很快,她失恋的消息不胫而走,所有的人都在很热情地跟她介绍男朋友。其中包括了她的上司和同事,还有廖妈妈的老朋友们。   她听到了无数关于黄深的坏话,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跟她说,他们早就想告诉她了,黄深根本配不上她。幸好,她悬崖勒马,及时撤退了。廖皑皑很迷茫,他们是凭什么判定一个人配不配的上另一个人呢?是看外貌?还是看身份?还是看品德?说这些话的人,有几人是真正了解黄深的呢?   她曾经爱过黄深,也许不是最炽热的爱情,但她是真的想过和他过一辈子的。尽管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但她的几番退却中,也不乏试探黄深的意思在里面。她曾经幻想过,假如那个下午,她跟黄深讲了事情真相的那个下午,黄深能告诉她他在乎,但他更在乎她这个人,她会怎么办?会不会重新接受他?她该不该重新接受他?她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结果,只因,一切都不曾真正发生,她也就无从做那个决定。   这天是星期五,廖皑皑的顶头上司张主任很殷勤地给她介绍了一个据说是市里某位领导的亲戚,在市委宣传部任职,很有政治前途的英俊有才的帅锅。   还没到四点钟,张主任就拉着她提前下了班,带着她直奔本市政府机关官员们最爱去的一家,据说消费很高的茶楼,面见这位吴帅锅。   廖皑皑看着那精致的茶器,恶意地猜想,对方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请她来喝茶,肯定是为了先目测她过不过关,好决定到底晚上请不请她吃饭。这样一想,先就没了兴趣。   待见到那位吴帅锅的时候,廖皑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身材倒是蛮不错的,个子大概有一米七五以上,不胖不瘦,五官也还端正。就是那穿着和那气质,她受不了。   花格子西装配白西裤,下面是一双已经发黄了的白皮鞋,梳着西装头。明明很土,偏偏要认为自己很洋气很有品味。吴帅锅一上来,就滔滔不绝地跟廖皑皑讲述他的家庭背景,还有人生理想。   吴帅锅告诉廖皑皑,他来自农村,但是他们一家几弟兄都很厉害。比如他大哥是市里电视台的台长,叫吴某某的,又问廖皑皑,“经常都能在电视上看到他名字的,你看见过的吧?”廖皑皑对来自农村的童鞋没有任何偏见,廖爸爸和廖妈妈也是来自农村的。她倒是经常看见过吴帅锅大哥这个名字的,点点头认下了。   吴帅锅继续说他妈很厉害,在村子里是一霸,从来没人吵架能吵赢他妈的,希望他将来的媳妇儿要让着老人几分。廖皑皑暗自抹了一把冷汗。   接着吴帅锅又问:“你工作几年了?上副科了吗?”   廖皑皑惭愧地说:“工作好几年了,副主任科员也还没解决一个呢。”   吴帅锅叹了口气,“我已经达到考副处级干部的条件了,今年年底就要去参加考试。你还是该努力一下,女同志嘛,不能解决实职,解决一个待遇也好。你少穿两件衣服,少买的化妆品,逢年过节的走走,不是就万事好说了吗?”买糕的,廖皑皑翻了个白眼,原来是个官迷。怪不得穿这样旧的鞋子出来相亲,感情有半文钱都拿去往那上面努力去了呀?   喝完那一泡茶,廖皑皑怎么都无法再坐下去。假装接了个电话,借口有事要走,吴帅锅好像对她很满意,恋恋不舍地送她下楼。站在街边,一张红色的千里马从二人面前疾驰过去,吴帅锅兴奋地指着那张车:“你喜欢那车吗?将来我们就买这车好不好?”   廖皑皑绝倒。她晚饭都不想和他吃了,有说过要和他一起买车吗?   好不容易摆脱了吴帅锅,廖皑皑花了五元钱买了一只草莓冰糖葫芦安慰她受伤的心灵。她想起好久都没见闺蜜晓晓了,干脆打电话约晓晓,结果再次被拒。   廖皑皑记得自己约过几次晓晓了,可是晓晓不知为何,竟然一次都没答应她。凭女人的直觉,廖皑皑觉得晓晓在躲避着她。她很YY的对晓晓说:“晓晓,我发现你这段时间总躲避着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让我猜猜,不会是你和黄深深入发展了吧?”   晓晓沉默了一会儿,“你真有想象力。不过你倒是跟我说说,我为什么会和他深入发展啊?”   廖皑皑“咔吧”咬下一大口冰糖草莓,怪笑:“他经常来找你诉苦,你同情他,安慰他,然后你们就……就发展了啊。”   晓晓的声音很冷静:“那好,就算你猜对了。现在,你难过吗?”   廖皑皑的冰糖草莓含在嘴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只觉得前一秒钟还甜蜜无比的冰糖草莓瞬间变得又苦又涩,晓晓很耐心地等着她,没有催她。   廖皑皑发了三十秒的呆,吐出了嘴里的冰糖草莓,声音沙哑地说:“你说的是真的?真的被我猜中了?”   “是真的。我很抱歉,皑皑。”晓晓的声音有歉意,但更多的是坚定,“我们直到现在才发现彼此是最合适的人。”   廖皑皑又发了三十秒的呆,扯出一声像是哭声的笑声:“祝福你们。”就挂了电话。她有什么资格生他们的气?她总不能让黄深一辈子不另找女朋友吧?晓晓就算是和黄深恋爱了,也是在她离开了之后,没有谁对谁错,有的只是有缘无缘。   人的一生,总是在不断的追逐与被追逐,反反复复的失去与获得中渡过。上天总是无情并多情的,它总是在你以为你已经拥有的时候,没有预兆地突然夺去你的所有,再给你你并不想要的一切,包括麻烦。   这一年的春天,廖皑皑在失去了相恋多年的恋人和相交多年的朋友的同时,多了一次她并不想要的一夜情经历,认识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幸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廖皑皑自嘲地一笑。但饶是她再想得开,她还是很失态地站在街头,被阳春三月的暖风吹着,在黄昏美丽夕阳的照映下,流下了眼泪。   而且最可恨的是,她明明很伤心,控制不住稀里哗啦地往下流眼泪,但在看到那张雪白精致的手绢递过来的时候,她还忍不住地想,也不知道她的睫毛膏有没有被眼泪晕开了,让她成了熊猫眼?   ——*——*——*——*——*——*——*——*——*——   灰溜溜地爬回来,更上最新码出的一章,希望亲们笑纳O(∩_∩)O~    第二十章 伪潜力股  廖皑皑看着白手帕上脱落的黑色睫毛膏颜料,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很后悔没有听廖莎莎的话,多花点钱买防水的睫毛膏。可是现在已经晚了,肖如卓已经看见了她乌眼鸡的惨样。   廖皑皑当机立断,迅速背过身去,拿出小镜子,就用白手帕擦去那黑黑的颜料,擦了好久,皮肤都擦疼了,眼圈周围始终都是乌的。这该死的睫毛膏,你不想要它脱落的时候,它脱得很快,你希望它能被轻松清理干净的时候,它偏偏很顽固,必须用卸妆油才能卸掉。   廖皑皑挣扎了一番,终于放弃了,转而从包里取出一副墨镜戴在了脸上。把肖如卓的白手帕——现在的黑手帕胡乱地塞进包里,鼻音很重的说:“洗干净了还你。”   “好像我每次遇见你,你都很倒霉?”肖如卓走上来很自然地搂住了她的肩头,拥着她往前走。   “不,你记错了,上次我遇见你,是你倒霉。”廖皑皑心头火起,使劲挣开他的手臂:“如果你这次不想再倒霉,就最好不要动手动脚。”她可没忘记他那天晚上是怎样侮辱她的,当她是木头人啊,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肖如卓不以为意地看着她:“就是想装明星也得换个方式啊?比如戴个帽子,再围条大围巾什么的,晚上戴墨镜你就是不觉得怪也会看不清路啊。”顺手把她的墨镜摘了下来,看了看,“几十块的?估计走路头都是晕的吧?”“吧嗒”他把那墨镜准确无比地扔进了街边的垃圾箱里。   “你干什么?那是我的东西。”廖皑皑怒目而视,完全忘了自己现在是熊猫眼。她的墨镜的确才九十多块钱,可那是打折的,款式也新颖。去年夏天上新款的时候买五百多呢,她那时想着要存钱买房子结婚就没舍得买,趁着春节商场眼镜柜台做活动,黄深才买了送她的。这才用了几天啊,就给这厮扔进垃圾桶了。   肖如卓皮笑肉不笑地:“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分什么彼此。”   “咱们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熟了?你的就是你的,我的就是我的,别弄混了。”廖皑皑气愤得很。他是有钱人,自然看不上这百元钱的东西,可她只是一个工薪族,这一百元买的米够她吃一个月了呢(虽然她从来没有交过生活费给廖妈妈,但并不代表她不知道物价和生活的艰难。)   廖皑皑大步走到垃圾箱边,打算把眼镜捡回来。可是有人太有公德心,把拾起来的狗狗粪便扔进了垃圾箱里,而廖皑皑那副粉红色边框的墨镜,就躺在狗狗的黑色粪便上。廖皑皑犹豫了很久,也没下定决心伸手去捡回那副眼镜,只好回头对着肖如卓喊:“你赔我眼镜!你知不知道这副眼镜的钱买的米够我吃一个月了?”   肖如卓轻轻一笑:“多少钱?”   “我知道你有钱,但你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啊?我要一模一样的。”   “一千六。”肖如卓对着她伸出手。   “干什么?什么一千六?”廖皑皑的脑子里浮现出那个被她摔坏的箱子,不由得有些发虚。   “你赔我箱子,我赔你眼镜。我比你大方,不要求一模一样的,只要你赔我钱就行。我就赔你一模一样的眼镜。”   廖皑皑撅起嘴:“什么破箱子值一千六?那么容易就坏了?你说多少就多少啊?我有那么傻吗?”   肖如卓把她从垃圾箱边拉开:“你不傻。所以,我重新赔你一副好不好?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随你选。”   廖皑皑恋恋不舍地最后看了那副眼镜一眼,算了,黄深买的,扔了就扔了吧,反正两个人都完结了。肖如卓要送她眼镜还是算了吧?接受了人家的礼物,她自然也得还,她可没那闲钱陪他买这些可有可无的礼物,她的钱得存起来买房买车买基金,谁知道她将来会找到一个什么样的老公呢?孩子读书要花多少钱啊?提起多做点物质准备总是好的。   于是她摇摇头:“我不要。你拿去重新买个箱子好了。”   “你真会算账啊?”肖如卓讽刺地一笑:“一百块不到的眼镜换我一千六的箱子,还显得你多大方似的。”   廖皑皑有些脸红:“那我赔你好了。”   “我要和我那个一模一样的。上面的花纹和新旧程度差一点都不行。”男人耍起赖来也很可恶的。   “你!”廖皑皑气结,“不要拉倒!”   这时一张红色的千里马从他们面前驰过,肖如卓碎步跑过去拉着她晃:“你喜欢那车吗?将来我们就买这车好不好?”   廖皑皑迅速石化:“你跟踪我?”   “你臭美吧你。你有那么大的魅力吗?”肖如卓不屑地白了她一眼,“我只是刚好去那里办事,凑巧遇上你,又好巧不巧地听见了那句话。怎么?那就是你的新男友?你也太没欣赏水平了。”   肖如卓这样的奸商肯定会经常出没于这些茶楼谈生意的,主要是廖皑皑知道自己的确没什么可以让人家去跟踪她的魅力,她所以相信了他的话。说到吴帅锅的问题,廖皑皑可以鄙视,可以不喜欢,但她的自尊和骄傲不容许肖如卓嘲笑,所以她很云淡风轻的说:“他的打扮是土了点,不过人本分,而且有前途。这样本分上进的年轻人到哪里去找?这是潜力股,我要的是本质而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混蛋。”   “哈!”肖如卓一声怪笑,“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本分和上进是可以联系在一起的。”   “本分的人不可以上进吗?上进的人不可以本分吗?”廖皑皑怒了。   “所谓的上进可以理解为野心。本分的人如果完全的本分就无法满足他的野心;有野心的人为了实现他的野心也必然会做一些不本分的事情。这是我在商场纵横多年得来的真理。最多可以说,这个人还算本分。”   “谬论!偷换概念,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   肖如卓笑起来:“很不凑巧,你这位潜力股的男友恰恰就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所以,他一点都不本分,也不适合做一个好丈夫。你投错资了,趁现在还没跌,赶快抛掉。”   廖皑皑明白肖如卓对吴帅锅的评价一点都没错,吴帅锅表现出来的就是赤果果的野心。心里这样想,她表面上可没一点赞同的意思,淡淡地说:“他想做官没什么错,我抛不抛也是我的事,不要你操心。你有这功夫,去赚你的黑心钱。”   肖如卓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继续打击她:“在你之前,他曾经追求过某位领导的女儿,失败之后,他又追过某位富商的独生女儿。最后高不成低不就才蹉跎到现在,终于,你坐上了他的餐桌,等待他切下那一刀。可是你要明白,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在官场上给他帮助的女人,而不是一个只能用来宠的女人。如果他一旦发现其他金矿,他会毫不犹豫地一脚把你踹掉,在你眼中他是潜力股,在他眼中你就是垃圾股,没有升值的空间,明白了?”   什么意思?“一个只能用来宠的女人?垃圾股?”这意思就是说她廖皑皑除了是个女人外一无是处?廖皑皑眯起狐狸眼:“是,我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肖大董事如此有用,跟着我这个一无是处,只能用来宠的垃圾股干什么?”   肖如卓厚脸皮地把笑脸凑过去:“因为我不需要女人帮我赚钱,也不需要女人帮我做官。我只需要一个女人给我宠就足够了啊,而你刚好就满足这个条件,所以我就跟着你啦。”他不由分说就捧着廖皑皑的脸亲了一大口,那“吧唧”的一声在几米外都听得见。   廖皑皑的脸迅速红了,推开他:“你干什么?人家看见了。”   肖如卓一本正经地拥着她:“谁看见了?我去跟他解释说这是情侣间的正常行为,好不好?”   “谁和你是情侣?你脑子进水了吧?”廖皑皑恨恨地推他,他死死地搂着她的腰暧mei地在她耳畔低声说:“我错了,那晚我是吃醋了,原谅我好不好?”   他以为他一句错了就算了?廖皑皑正要发飙,听见有人惊讶无比的说:“小廖?”   张主任和单位上的两个同事站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惊诧莫名地看着她,那表情不乏责怪之意。好像在说:“你刚刚让我给你介绍男朋友,出来你就和别的男人当街亲热,这算什么?”廖皑皑的心迅速沉向谷底,笑都不会笑了。   ————————————————————   很抱歉,这书就是一个万年坑,隔日更变成周更,周更变成不知什么时候更……%>_<%,因为最近年关了,事情很多,然后,然后,瓦最近无论是身体还是思想上的状态都不是很好,所以,对不起大家。不过,瓦能保证不会太监。鞠躬……道歉……灰溜溜地飘走……    第二十一章 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  午夜十二点,廖皑皑苦恼地把自己埋在KTV包间松软的沙发里,看着包间里一群半疯了的男人和女人。喝红酒的,喝啤酒的,唱歌干嚎的,跳舞的,玩两只小蜜蜂游戏的,躲在角落里打牌赌钱的,喝醉了互相诉说,抱头痛哭的,什么的都有。   这就是她那群平时在办公室里衣冠楚楚,一本正经的同事。今天是周末,被不要脸的自来熟肖如卓贴上了张主任,一个电话,除了领导和年龄大的,凡是没事的,都一窝蜂的来赴他肖如卓的宴席。   吃完饭喝了酒又来KTV唱歌,先前大家还是一副文明人的模样,最多就是撺掇着肖如卓和廖皑皑唱那什么“夫妻双双把家还”、“知心爱人”等等;后来酒劲一上来,就脱掉了伪装,各行其是,闹得一塌糊涂。   廖皑皑也不得不跟着灌了几杯酒,有些晕乎乎的,她把眼睛放在肖如卓的身上。   肖如卓的西装早就不知甩到哪里去了,紫色的领带拉下一半,黑色衬衣下摆从西裤里拉了出来,领口半敞着,袖口绾到了肘部,正在和张主任和另外几个科长称兄道弟,你一杯,我一杯,喝得脸上红霞飞。   这厮,这种时候都这么好看,廖皑皑站起来,走过去推了推肖如卓:“太晚了,我妈打电话来了,我要先回去了。”   肖如卓还没答话,一个爱开玩笑的科长就带醉笑起来:“小廖,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乖宝宝?是找借口想赶咱们走,去过二人世界呢吧?”   廖皑皑的脸就红了起来,肖如卓自然地搂搂她的肩头,轻声说:“去那边等我,阿姨知道你和我在一起,没关系的。”   张主任语重心长地说:“是呀,其实我平时就觉得小廖吧,沉静稳重有余,活泼朝气不足,年轻人嘛,该玩的时候就要玩,不用总把自己弄得老气横秋的。”   廖皑皑没精打采地缩回角落里,看张敏和和办公室新来的男同事小王玩两只小蜜蜂的游戏。   两个人拼命搧着自己的两只胳膊,假装那个是翅膀,嘴里大喊着:“两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啊,飞呀……”然后出包剪锤,赢的就对着输的假装搧两下,嘴里配音:“啪!啪!”,输的夸张地大喊:“啊!啊!”,要是平了,就隔空撅嘴打Kiss,嘴里喊着“啵!啵!”   廖皑皑看了一会,觉得无聊至极,加之酒劲一上来,就开始犯困,想走是走不了的,不如小睡一觉。   “皑皑,起来走了。”   凌晨一点半,侍者来通知KTV打烊,廖皑皑被肖如卓推醒,身上披了他的外衣,被他半拥在怀里,迷迷糊糊地跟着一群人撤退,又迷迷糊糊地跟他上了同一辆出租车。   春天的夜里还是很冷的,廖皑皑裹紧了身上的西服,往座椅上缩了缩。肖如卓无声地拥紧了她,通知司机:“去河滨花园。”   廖皑皑正要说她要回家,肖如卓就说:“我跟阿姨说过了,他们没给你留门。”   “不可能。”廖皑皑想反驳他的,却被一只不安分的手在腰间敏感处骚弄得心猿意马,还有萦绕在鼻端的那种熟悉的味道,脖子那里若有若无的温热呼吸,都让她有些口干舌燥,心跳如鼓,头越发的晕了。好吧,她承认喝酒之后,她的意志力抵挡不住男色的诱惑。   进了肖如卓位于二十层的公寓,廖皑皑来不及欣赏,就被肖如卓抵在了墙上。   他那么温柔的,霸道的,带着毫不掩饰的攫取意味的深吻她,吻得她头发晕,心脏激烈的跳着,几乎要冲出胸膛来,让她不知所措,全身发软发烫。   “皑皑……皑皑……”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一声又一声地呼唤她,缠mian悱恻悠长,仿佛是发自灵魂最深处的呼唤。   廖皑皑有些发晕,心里有些打颤,仿佛是什么东西,就埋在心里蠢蠢欲动,就要挣扎着破土而出,快要控制不住的温柔和激动顷刻间占满了她的大脑。   她伸出手搂住他紧实有力的腰肢,犹豫地舔了舔他的脖子左侧的大动脉。大动脉在她的舌尖下有力的搏动着,她想,他一定有一颗强壮的心脏。   两个人就在玄关昏黄的灯光下里紧紧拥抱着,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空气里除了暧mei,还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丝丝缠绕。   “皑皑,去洗吧,咱们早点休息。”肖如卓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沙哑,却多了一丝性感和诱惑。   廖皑皑就情不自禁地抓紧了自己的衣服。   当她穿着肖如卓的睡衣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肖如卓已经洗好了。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珊瑚绒睡袍,坐在沙发一角,昏黄的落地台灯下抽烟。他的眉头皱得很紧,目光仿佛是穿透了客厅深处,看向某处不知名的黑暗。   这样的肖如卓,让廖皑皑觉得很陌生,很遥远,与刚才那个热情的,仿佛离她很近的人判若两人。   廖皑皑鼓足了勇气:“我睡哪里?”   肖如卓这才如同猛然惊醒一样,抬起眼看她,他灭了烟,向她伸出手:“过来。”   廖皑皑看着在他身旁环绕的那圈烟雾,有点不想过去,她不喜欢烟味,特别不喜欢烟味残留在屋里,发间,衣服里的味道。   肖如卓锲而不舍地伸手:“过来,皑皑。”   廖皑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他身边,“为什么半夜抽烟?对身体不好。”   肖如卓长臂一捞,把她圈入怀里,让她坐在他的腿上,拿起毛巾给她擦头发:“不喜欢烟味吧?如果不喜欢,我今后不抽了。”   廖皑皑没有回答,溜下他的腿,坐到一旁,安心地伏在他怀里,任由他伺弄着她的头发。肖如卓先把毛巾顺着她头发生长的方向轻轻地挤,觉得水分去得差不多了,才拿起吹风开到最低档顺着头发生长的方向吹。   廖皑皑觉得很舒服,她不想动弹,索性闭上了眼睛睡觉。就连后来肖如卓把她抱起往屋里走,放她到床上,她也不想醒过来。   也许她是想再和他发生点什么的,理智和身体打架的时候,对于意志不坚定的人来说,yu望总是占了上风。   她的身体无法抵抗他对她的吸引,可是那一夜,他也只是像在医院那一夜一样,静静地躺在她身边,搂着她安然入睡。   ——*——嘎嘎,俺居然半夜时候想写这文,居然更了,虽然章节名恶俗,但毕竟是更了——*——    第二十二章节约是一种美德   天微微亮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雨,雨并不大,细细打在玻璃上,听起来有一种特别的清幽。   廖皑皑伸了伸懒腰,太困了,可是昨夜喝多水了,她必须起床去唱歌。床上又软又暖,有种说不出的舒适感,她甚至不愿睁眼就摸索着伸脚去寻拖鞋,但拖鞋不在她最熟悉的地方,脚踩到了软而温暖的毯子上。   她这才睁开了眼睛,这不是她的房间,她的床前没有地毯,只有光溜溜的强化木地板,踩上去沁凉沁凉的。   “早……”她的身后有个人,用慵懒而略带了些沙哑的声音向她问早。   廖皑皑迅速清醒过来,视线落到自己的身上,宽大的男性睡袍,衣襟半掩,发丝凌乱,雪白的大腿有一半露在外面。她的脸突然红了,头也不敢回地站了起来,整整衣服,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回答:“早……”两条光腿抖得像风中的草茎。   肖如卓的手仿佛一条蛇,一条温暖却让人战栗的蛇,从床上滑过来,放在了她的膝弯处,轻轻地摩裟。廖皑皑打了个冷战,往前面机械地挪动了一步:“我,我要上厕所。”酒醒了,就再也没有让自己继续装下去的理由。   肖如卓收回手躺回去:“过来穿我的拖鞋吧,你的还在客厅里。昨夜是我把你抱进来的。”他几乎是在咬牙切齿地说那个“抱”字。   廖皑皑看了一下,床前毯只有这面有,她要穿鞋,只有从肖如卓的身上翻过去。反正都是第三次同被而眠了,有啥不好意思的,想到这个,她突然理直气壮起来,仿佛刚才那个有些怯懦的人不是她。   她回过头,屋里半明半暗的,重重叠叠的杏色雕花纱窗帘精美如同一朵巨大优美的鲜花,晨光顽皮地从这朵花的丝丝缝隙中钻进来,透进来,照在铺着杏色精致绣花床单的黑色实木大床上,光影映着肖如卓深刻俊美的五官,仿佛一张静止不动的油画。   廖皑皑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时光突然倒退了好几年。这样的一个早晨,和好些年前的那个早晨,并没有什么不同,惊人的相似。一样地窗外有雨,室内温暖,一样地有个迷人的男人慵懒地躺在床上,刺激着她的神经。   “怎么了?不想去了?还是要我拿给你?”床上的男人起身,赤脚踩在地板上,大摇大摆地从她面前走过,从床的另一边取了一双男式麻编绣花拖鞋过来,弯腰,放在她的脚下。   他没有穿睡衣,只是穿了一条紧身内裤,而且那内裤的某个地方还毫不掩饰地鼓囊囊的。精壮而线条优美的身体像一个美丽的音符,还是最高音阶,引得廖皑皑的心脏在骤闻之际,猛然一跳之后,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跳,乱了节奏。   肖如卓一直都慢吞吞的,姿势很优雅,手指甚至没有碰着廖皑皑的衣角,可她还是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差点就如狼似虎地伸手抚mo了他那在晨光中闪着丝绸微光的光滑皮肤。但她到底还是只有贼心无贼胆,敢看敢想却不敢动手。   肖如卓大马金刀地坐在廖皑皑的面前,大大方方地伸开两条腿对着她,毫不掩饰一个正常男人在清晨醒来会有的生理反应,也不管那火箭筒是否会戳着廖皑皑害羞的眼睛:“怎么还在发呆?睡晕了?还是饿晕了?嗯?”   那声“嗯”在拖了老长之后,结尾时突然往上扬,仿佛长了一个钩子,廖皑皑惊恐地落荒而逃。   她钻进卫生间,卫生间明亮宽大的镜子里就冒出了一个顶着鸡窝头,两只眼睛贼亮,脸呈粉红色,衣冠不整的年轻女人来。廖皑皑使劲掐了掐自己的脸,自嘲地说:“差点流鼻血了,是不是?”   镜子里的女人也对着自己掐了掐脸,满脸的挫败和沮丧。   廖皑皑狼狈地打开水龙头,掬起一捧冷水浇在脸上,为自己的胆小和局促气愤地轻声对自己说:“我是一个正常的年轻女人,对于美好的事物,人都是向往并追求的,没有什么不对的,没有什么值得害羞的,对!就是这样。又不是没见过,比这样还穿得少的,还有身材比他好的健美冠军都看过了,有什么稀奇的?”   不过,没摸过是什么感觉,想必一定如同最好的巧克力一样丝滑浓郁芳香诱人……她突然很想吃巧克力。   她坐到马桶上,刨了刨自己的鸡窝头,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她也这么色的。   沮丧完之后,她又开始咬牙切齿地恨肖如卓,他肯定是故意的。明明在床上就可以伸手拿到拖鞋递给她,他偏偏就是要在她面前来个裸奔——或者实质相当于裸奔。   他是在勾引她,对,就是在勾引她!所以错不在她,是在他!这个没安好心的男人,她承认她是没有他长得好看,没有他长得迷人,条件也不如他,但那又怎么了?她能让他来勾引她,那就说明她比他强!因为她实在想不出她有什么可以给他贪图的。   廖皑皑心安理得地站起来,洗涮完毕,又拿起梳子抓了两把鸡窝头,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她还想再睡一会儿,那个被窝还是很舒适宜人的。下着细雨的周末,不睡懒觉太浪费了。美男在际,不享受也是浪费。节约是一种美德。    第二十三章 有没有鬼?(一)  廖皑皑大摇大摆地回到卧室里,却不敢看肖如卓,自欺欺人地钻进被窝,拉起被窝盖住头脸,想继续睡。   她根本睡不着,其实她刚上了床她就后悔了,这不是自己找死吗?于是她笨拙地解释:“我习惯周末睡懒觉的,否则一天都没精神,也容易愤怒。”   肖如卓没有回答她,仿佛是睡着了,廖皑皑僵着身子侧着耳朵听了一歇,他的呼吸匀称悠长,应该是睡着了。   她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上那盏精致的水晶灯。水晶灯不大,却很漂亮,无数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子坠下来,晃得她头晕。她突然觉得它很眼熟,一盏水晶灯,把尘封已久的记忆潮水一般猛烈推向她,压得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呆了片刻,她跳下床,旋风一般地冲出卧室,四处的看,到处的摸,最后她抱着膝盖颓然坐在了客厅的地毯上。   “你怎么了?”肖如卓穿了一件黑色的丝质衬衣,银灰色的亚麻系带家居裤,光着脚靠在卧室门框上看着廖皑皑。   廖皑皑抬眼看向他,他的头发有些乱,衬衣没有扣纽扣,露出强壮的胸部,紧实的腰部,还有肚脐处几根卷曲的体毛。不知是不是光线的缘故,他的眼睛看上去比什么时候都更为幽深暗黑,包含着她看不懂的情愫,忧伤而深远,一如从前那个人。   肖如卓的形象和廖皑皑记忆深处的那个人重合在一起,又慢慢地分裂,廖皑皑晃了晃脑袋,不过是一盏相似的灯而已,她怎么会产生这种幻觉?   “你怎么了?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肖如卓不屈不挠地追问。   “你相信有鬼吗?”廖皑皑把头埋进膝盖里。   肖如卓沉默很久之后,轻轻地说:“不知道。也许是有的吧。”   他迈步走到她身边坐下,伸手从茶几上拿起烟盒,随着他右手大拇指的一按一放,zippo火机发出“叮……”一声带着颤音的轻响点燃了他含着的第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廖皑皑梦呓一般地轻声说:“鬼,我不知道有没有,但我是相信人有灵魂的。是人总有自己放不下的人和事,在人死了以后,不管有多远,他总会执着地回去看他牵挂的那个人。”   肖如卓轻笑起来:“不要说得这样鬼气森森的。”他拉她的手去摸他的手臂:“瞧,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廖皑皑笑了一声:“我是和你说实话呢。”   “那你举个例子来我听听?”肖如卓仿佛是在期待,又仿佛是不相信,要逗着她说话。   廖皑皑却不想说了,她站起身来:“我要回家了。要被我妈骂死的。”   肖如卓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外面在下雨……这样清冷的早晨,我一个人,很没有意思,好歹陪我说说话。说什么都行。”他的语气有哀求的成分在里面。   她也很寂寞啊,廖皑皑迟疑片刻:“那我去换件衣服?”   肖如卓说:“你昨天的衣服不能穿了,烟味酒味的,很臭,你打开衣柜左边第一道门,里面有一套我的家居服,买小了,你先穿着。”   这是一套墨蓝色的真丝绣花家居服,廖皑皑穿在身上还是太大了,她挽起裤脚和袖口才算是勉强可以穿,不过顺滑服帖的衣料却是把她青春成熟的身体玲珑地体现出来。   肖如卓已经躺倒在落地窗前的那个大沙发上,在他异样的注视下,廖皑皑有些羞窘,丢了个白眼过去:“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   肖如卓淡然一笑,对她伸出手:“过来,下雨的早晨还真是有些凉,我们相互温暖一下。”   廖皑皑被他那句“互相温暖一下”所打动,自然而然地走过去靠在他身边:“那你把烟灭了。我讨厌烟味。”   肖如卓掐灭了烟:“习惯了,对不起,昨晚我才答应过你不吸烟了的,以后绝对不会再抽。”他把烟盒和火机扔进垃圾桶。   廖皑皑垂下眼睛,她不过随便说说而已,他就当真了?其实就是到了现在,她也只认为他们就是互相汲取彼此温暖的两个人而已。等有一天,他找到了属于他的温暖,就不会再需要她。那么她呢?她的温暖又在哪里?   肖如卓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继续和我说先前的话题。”   “嗯?”   “关于人死了,精神不灭的那个。”   廖皑皑是真的不想说了,奈何他不肯放过她,甚至允诺:“你和我说么,我就告诉你我和我从前女朋友的事。”曾经她问过他,他不耐烦回答。   廖皑皑皱了皱眉头,推开他沉重的头:“你太沉了。我饿了,你这里有什么吃的没有?我有点低血糖,不吃早餐会发昏。”   “你必须和我说,要不然我让你发昏,昏死我也不管。”他的白牙闪着光,眼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廖皑皑好笑地说:“我不会自己去买呀,我走了……”   他掐住了她的腰,霸道地说:“你敢,你欠我的东西还多着呢,和我好好说话,我免了你欠我的箱子钱。”   廖皑皑鄙视他:“你是个男人吗?为什么总是斤斤计较和我反旧账?一天总把钱挂在嘴上,你不觉得你全身都充满了腥臭的铜臭味吗?”   “我不觉得。在商言商,不爱钱我做什么生意?”肖如卓嗤之以鼻。   廖皑皑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我头晕,没力气说话,我先睡了,今早没睡够呢。”   “我给杨宇一张单子,也免得你欠他的人情,够了吧?”   廖皑皑懒得理他:“我可不会为了这个卖身。”她心里还在恨着他那天晚上讽刺她的话。   “是我求你给我这个机会,让我给他一张单子,互惠互利,可以不?”肖如卓把脸奴颜媚骨地蹭进她的胸怀里。   廖皑皑心跳如鼓地推开他那颗不怀好意的头:“要听就不许乱动!”   “好。我保证不乱动。”   廖皑皑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一直都不相信这些东西,不过就是在前几年,我一个亲人去世了,我突然改变了这种观点。”   “那天是年关之前,有大量的工作要收尾,我留在办公室加班,夜里九点钟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小声地喊我,敲我的门……”   ——*——*——作者有话——*——*——   大家看完留留言吧,闷燥得慌,不晓得到底有点看头米有,也给点动力啊,o(╯□╰)o    第二十四章 有没有鬼?(二)  “我有一个表哥,叫潘玮玮……几年前死于交通意外……”   廖皑皑的思绪回到几年前那个寒冷的冬夜。   当时是夜里十点左右,已经很晚,她还在办公室里加班赶材料,突然听见一条熟悉的声音轻轻的喊她。她从电脑显示屏上抬起头,随即摇摇头,她肯定是听岔了,这个时候,那个人怎么可能出现呢?   接着有人敲她的门,她的心一下子提到喉咙口,毕竟这么晚了,又是单身一人。好在她的办公室门是防盗门,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凑到猫眼上看,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人,黑衣黑帽,但确确实实是她的表哥潘玮玮。   她喊了一声:“你等着,我给你开门。”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她挥了挥手,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等她开了门,外面什么都没有,他消失得无影无踪。吓得她立刻关紧了门,通知黄深去接她。   等她回到家里已是午夜十二点,家里的人都没有睡,她才知道她的表哥在当天晚上在云南某个地方开着车冲下了80米高的大桥……   廖皑皑说完,瞪着眼睛看肖如卓:“感觉怎么样?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在吹牛?”   肖如卓微微地笑:“没有,我相信你。这世间,奇诡的事情很多,是无法解释的。你说是人都有放不下的人和事,你这位表哥死了还放不下你,是不是你和他感情很深啊?”   “表哥和表妹,感情自然是很好的。他还没有女朋友,他最好的异性朋友就是我了,来和我打个招呼很自然嘛。”廖皑皑戏谑地笑,“快!快说你前女友的事。你条件这么好,又那么刻骨铭心地爱着她,她怎么会忍心拒绝你,狠心得无视你悲伤绝望的眼神,始终都不肯回头看你一眼?”   肖如卓揉着她的头发:“我纯洁的感情是给你嘲笑的吗?还是你根本就不想认真回答我的问题?我怎么觉得你和你这个表哥的故事很不一般?什么最好的异性朋友?你骗我的吧?”   廖皑皑哈哈地笑起来,混淆其辞:“我就是骗你的。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骗你呢,你也相信?别和我说你很小白地相信了哦。你想听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什么年代了,还搞表哥表妹那一套,优生优育懂不懂?我和他会有什么故事?”   肖如卓松开她的头发,仰面倒在沙发上:“如果是古代,表哥表妹的多得很。在国外的古代,还有叔叔和侄女结婚,亲姐弟结婚的呢,为什么表哥和表妹就不可以有故事?”   “他从小就是坏人一枚,从来不会让着我,一直都在欺负我,我要是捉弄他一回,他就双倍地给我还回来,最后还总让我不得不求他,真的是很可恶的一个人。”虽然如此,她却在他死后不停地想起他,廖皑皑溜下沙发:“社会在进步,你却在倒退。”   “你只是嫌弃他是你表哥,所以你看上了黄深那样儿的?依我看,就是杨宇,也比黄深好得多,你什么眼神?还和黄深去开房?”肖如卓的话听上去隐隐有些火yao味。   “不是,就算是没有黄深,我也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和他在一起。我和他波长不对。”廖皑皑突然觉得很厌烦,想赶紧离开。   她的腰被肖如卓从后面紧紧搂住,接着她被他大力拖回沙发上死死压住,他只是静静地俯瞰着她,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廖皑皑的口很干,她看着肖如卓,脑子里飞速地想,要是他敢非礼她,她就,她就怎么样?好像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和人家回家的吧?跟着人家回家,孤男寡女,是不是就是想被人家非礼的?而且现在这样暧mei的姿势,本来就已经被非礼了。“你要做什么?”她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不做什么,只是很想吻你。”肖如卓俯下头轻轻吻住了她的唇。   这是一个又深又长的吻。   廖皑皑一如既往地被他吻得意乱情迷,脑子成了一团浆糊,看来他和她真的是某方面的波长非常相近呢。就在她有些小小的雀跃和隐约的期待时,他突然放开了她,翻下身,仰面向天微笑:“你刚才想不想我继续下去?我和你的波长相不相近?”   廖皑皑觉得他唇边那抹微笑很刺眼,很刺眼,充满了讽刺意味,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得罪了他。她有种受伤的感觉,默默地坐起:“我走了。”   这一次,肖如卓没有留她,甚至连话都没有和她说一句。事实上,一直到廖皑皑重新换上自己那套被烟酒味熏得臭烘烘的衣服,关上门离开,他都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廖皑皑走到楼下,见雨细细绵绵,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趋势。这样的雨看着不大,实际上却是很缠mian,她有些犹豫,河滨花园是她们这里的高尚住宅区,容积率很低,肖如卓的房子又在小区深处,如果步行的话,她大概要十分钟左右才能走出去,只怕还没打到车,她全身就已经湿透了。   要不要上去借伞呢?还是不要去了,他自己有车都没有提出要送她回去,她又何必回去招他的白眼?廖皑皑看了看花园里被雨水浇透,显得绿油油,生机勃勃,姹紫嫣红的花木,笑了笑,拿起提包顶在头上,顺着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往花木深处慢慢走去。偶尔一次雨中漫步,也是不错的。   因为是周末的早晨,又下着雨,所以没有什么人在外面活动,偶尔有一两个,都是撑着伞,急匆匆地往车库方向奔跑过去。整个环境很宁静,很美丽,看多了生机勃勃的花木,廖皑皑的心情也慢慢恢复了平静。冬天过去了,万物都在复苏,她和黄深的故事也该彻底结束了。   河滨花园名副其实,果然是个美丽的大花园。当廖皑皑走到一处堆满太湖石,开满杜鹃花的地方,半人高的杜鹃花深处一阵骚动,随着一阵刚劲有力的狗叫声传来,一只黑色截尾,全身湿漉漉的杜宾犬风风火火地冲出来,毫不犹豫地直奔向她。周围并没有狗的主人,廖皑皑吓了个半死,腿脚发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却不敢跑。   好在那只狗奔过来之后,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而是把鼻头凑近了她的臀部,使劲地嗅着,深黑色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她看。   虚惊过后,廖皑皑感觉得到它湿漉漉的鼻头一下一下地往她的pp上捅,她气愤得要死,脸一下热了,拿起提包作势轰那条狗:“死色狗,滚开!鼻子往哪里放呢?”   是什么人,下雨天也出来遛狗,又不看着,真是没有公德心,要是被她逮着了,她一定要好好骂他一顿。    第二十五章 不欢迎你  杜宾犬显见是被宠惯了,一点都没发现人家是讨厌它,在赶它走,反而兴致勃勃地围着廖皑皑打转,想和她玩闹。廖皑皑瞪着那条狗,一字一顿地说:“让你走开,听懂没有?还是你根本听不懂人话?”   太湖石后传来一声唿哨,杜宾犬有些不舍地离开廖皑皑的pp,撒开四条腿往太湖石后冲去。   廖皑皑转身要走,“对不起小姐,没有吓着你吧?它很温顺的。”一个二十多岁,身材高挑,穿着宽松的灰色白色条纹套头毛衣,深色牛仔裤,耐克板鞋,圆眼睛的青年男子满脸堆笑地从太湖石背后绕出来,杜宾犬已经被扣上了拉绳,精力充沛地,不停挣着要往廖皑皑的方向靠过来。   廖皑皑想起自己刚才骂这狗叫“死色狗”,也不知被这人听见没有,有些尴尬:“我没事。但是……”她正想义正词严地说教一通,男子就开口了。   “本来平时我不会放开它的,可是今天我看没有什么人,所以让它自由一下,给你造成困扰,实在是很对不起。不过,它是喜欢你才会这样。真的很对不起。”男子的笑容很亲切,很灿烂。   她要说的都给他说完了,廖皑皑嘟了嘟嘴,笑了一下,“没关系。”继续转身往前走。任何人都比肖如卓的笑容看上去更亲切啊,阴阳怪气的人。   廖皑皑站在大门口等车。真是杯具的人生,平时不坐车的时候,有无数辆空车在跑,等你真需要车了,才发现过往几十张车,往往没有一张空车。   打车是没有指望了,廖皑皑走到对面去找公车站台。车上空荡荡的,廖皑皑寻了个角落坐下来,托起腮看雨雾蒙蒙的街道。   这条街两旁遍种桂花树,桂花树发得很好,墨绿的叶子和嫩绿的叶子不分上下,拼命竞争着,都竭力往高处长。就像这个社会,职场里的老人和新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地拼命竞争。   手机响起,是杨宇:“皑皑,还在睡懒觉?好久没见了,一起吃个饭吧?”   “好。”廖皑皑有点不好意思看见他,她想起先前肖如卓许诺给杨宇一张单子的事情,她怎么就没有把它落实了呢?可一直这样躲着总不是法子,本来就对不起人了,再躲着不见,更是没意思。   “我来接你?想吃什么?”杨宇听上去很高兴。   “我还在公车上呢。你遇到什么好事了?这么高兴?”   “你在公车上?”杨宇的声音夸张地拔高,“不会吧?一向爱睡懒觉的二小姐这会儿冒着雨坐公车?你遇到什么好事儿了?”   廖皑皑没好气地说:“我是倒霉了我。”她是倒霉了吧?如果不倒霉,怎么会遇上这样麻烦的家伙?   廖皑皑到了家,果然廖妈妈没有说她什么,眼睛贼亮贼亮地往她身上招呼:“皑皑,昨晚睡得很晚吧?”   廖皑皑掩口打了个呵欠:“玩得深更半夜的,真没想到办公室里的那群老男女,玩起来比我还兴奋。好困,一大早就起来了,我还要再睡会儿。”   她刚换了衣服摸上chuang,廖妈妈象征性地敲了敲门闯了进来,把一杯热牛奶放在床头柜上:“快喝了。小肖打电话过来,说你怕我们担心一大早就回来了,早餐也没吃。”   廖妈妈的眼睛像探照灯,在廖皑皑光溜溜的脖子和锁骨上下逡巡,廖皑皑大方地把衣服往下一拉,露出半边晶莹玉润的肩头:“看吧,看个够吧?什么也没发生。看够了我要睡觉了。”端起牛奶咕嘟喝下肚里:“晚上我和杨宇出去吃饭。”   廖妈妈的老脸红也不红,笑着说:“我看你做什么?我养的女儿我心里还没有数?再说了,小肖向我保证过的,他的人品我还是相信的。你昨天下午见的那个姓吴的怎么样?”   廖皑皑险些被牛奶呛到,肖如卓向她妈保证过的?她妈相信肖如卓的人品?不过也是,他确实没把她怎么样,就连她给了他机会,他也没有把握。想到人家根本就对她没有任何想法,她还在那里纠结了半天,廖皑皑几乎要恼羞成怒了。   她悻悻的对廖妈妈说:“有你这种当妈的吗?相信一个莫名其妙的,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男人的鬼话。也不怕你女儿被就地正法了。再想嫁女儿也不是这样的吧?”   廖妈妈有些尴尬的笑:“我看人从来没有看错的。问你那个姓吴的怎么样?”   廖皑皑没好气地拉起被子盖住头:“想当官发财的官迷!”   廖妈妈又坐了片刻,才端起空杯子出去,悠悠地甩下一句话:“你的幸福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爸爸妈妈再怎么看都是爸爸妈妈自己的感觉。对自己,对别人都公平点。不要因为别人条件好,反而戴了有色眼镜看别人。生活是用来享受的,不是拿来蹉跎质疑的。”   廖皑皑没有吱声,迅速拜会周公去了。   “我们吃酸汤*?好不好?我就想吃点酸辣的,嘴里发苦,没味道。”廖皑皑坐在杨宇的CRV上,杨宇自然而然,一如既往地俯身给她系安全带。   杨宇叹口气:“你不会是感冒了吧?”   “没有呀!”廖皑皑摸摸自己的额头,又探手去摸杨宇的额头。   有人敲了敲车门,廖皑皑侧脸一看,肖如卓笑嘻嘻地站在车外,真是变脸比变天还快的家伙,他来干什么?   不等她开口,杨宇就已经把车窗放了下来:“肖董?”   “杨宇你好。”肖如卓把头探进去,对着廖皑皑的脖子暧mei的吹气:“我听你妈说你感冒了,给你送药来。”他晃了晃手里的袋子。   廖皑皑隐约看见“小柴胡冲剂”几个字,没好气地想,她都不知道自己病了,她老娘又哪里会知道她感冒了?这是他想着她淋雨走了那么远的路,自己猜的吧?当下瞥了肖如卓一眼:“我没感冒,再说了,我家里这些药多得很。最不缺的就是药。”   肖如卓看见她因为生气微微嘟起的嘴,居然当着杨宇亲热地伸手去捏:“还在生气呀?今天早上是我不对,我应该送你回来的。”   廖皑皑不耐烦地扒开他的手:“我和杨宇有事要出去。你如果没其他事,我们要走了,约了人的。”   在人前,肖如卓的脾气永远都是那么好:“我听你妈妈说,你们是出去吃饭。正好我也没吃,我和你们一起去凑凑热闹怎么样?我听你们刚才说,要吃酸汤鸡是不是?肯定很好吃,想着就淌口水。”   “我们定的是两个人的位子,多了坐不下!”脸皮真厚!廖皑皑拉了拉杨宇的衣角,意思是不许他答应。   肖如卓的眼里闪过一丝狡猾:“不是说约了人吗?怎么只是两个人的位子?”   他总爱抓漏洞,廖皑皑气恼地说:“是约了人没错,定了两个人的位子也没错。”就是不欢迎你,你要怎么着?   肖如卓不理她,笑着看向杨宇:“多加一把椅子,也不会怎么样,对不对杨宇?”   ——*——看书滴亲们,记得要冒泡,表霸王伦家——*——    第二十六章 咆哮的淑女  两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杨宇的身上,廖皑皑更是张牙舞爪兼眼飞飞刀,暗示他要是敢违背她的意愿,稍后给她等着瞧。肖如卓则是笑嘻嘻,胸有成竹的模样。   杨宇嘴角抽了抽,一摆头:“上来吧。”   肖如卓笑得得意,狼爪子捏了捏廖皑皑鼓鼓的脸颊:“是皑皑请客?”   廖皑皑一个白眼送过去:“我没钱,要吃就你请客!”   “好吧。”肖如卓无所谓的样子。   杨宇连忙说:“我请,我请。”   廖皑皑拉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多嘴,资本家的钱袋子可比平常老百姓的钱袋子满,没机会也就算了,有机会却不挖一点出来怎么对得起劳苦大众?   结果肖如卓没给杨宇反悔的机会,毫不迟疑地说:“也行。”   廖皑皑晕倒,小声地碎碎念:“吸血鬼,葛朗台,严监生,夏洛克,没见过这么小气的男人,脸皮真厚,不识趣。”   她的行为让杨宇觉得有些脸热,一顿饭而已,值得她这样吗?实在太小气了,不过他一向被廖皑皑欺负惯了,遇事不敢反抗,只敢掩盖。他连忙打开音乐,试图掩盖廖皑皑的怨声:“我放首歌听好不好?”   “皑皑。”肖如卓咳嗽了一声。   廖皑皑装没听见,假装听音乐正入迷。   “皑皑。”肖如卓的狼爪子搭上了她的肩头,抓着她就开始晃。   “干什么?!有话就讲,别动手动脚的。”廖皑皑没奈何,只好没好气地爆炸了一声。   “我腿长,后座有些挤,我和你换位子好不好?”肖如卓笑得好诚恳,好无辜。   “对不起哦,我有些头晕,这里通风好,视野好,我坐后面会晕车的。”   “那就算了。”肖如卓的声音听上去有点蔫蔫的。   听见他蔫,廖皑皑心情大好,拍了杨宇的肩头一下,催他:“干嘛还不走,饿疯了我都。这歌难听死了,什么电子合成音,跟汤匙刮擦着碗底似的,听得人牙齿酥。换一首换一首。”她解开安全带,侧身贴着杨宇俯身探手去拿CD盒:“放班得瑞的吧。”   杨宇揪她的耳朵:“你又没吃午饭?跟你说了多少次,让你不要饥一顿饱一顿的,你那耳朵大了耷拉下来盖住了?”   廖皑皑恶狠狠地掐了他的大腿一把:“你才是猪!”掐完之后,她觉得她的背凉幽幽的,如芒在背的感觉。她飞快地瞟了肖如卓一眼,他可别以为她是和杨宇故意当着他打情骂俏什么的,她才没那么幼稚,她发誓,只是习惯成自然而已。但她到底还是迅速坐直了身子。   杨宇马上就发现了她的不自在,抱歉地对肖如卓说:“肖董,让你笑话了,我和皑皑从小就是这样没大没小的打闹惯了。”   肖如卓微微一笑:“昨晚我听皑皑说,你们俩是青梅竹马,情如兄妹,她一直都把你当做亲哥哥来看。现在大家兄弟姐妹都很少,这样的感情倒是难得。”   廖皑皑吃惊地看着肖如卓,她什么时候和他说过这样的话?不过,好像他也没说错,杨宇在她心目中果然就是这样一个人。于是她快乐地抱住杨宇的手臂:“那是,咱们比亲兄妹还亲。”   杨宇心不在焉地笑了笑。   廖皑皑被酸汤鸡又酸又辣的滋味迷得兴奋,直呼辣得过瘾。杨宇不停地夹菜给她,肖如卓却是从始至终一直都在往他自己的嘴里填,还总抢先在廖皑皑下筷之前,把她看中的那一块肉夹走。   同样的情况上演了无数次,在最后一块鸡翅被肖如卓抢先夹走之后,廖皑皑再好的涵养都险些被破功,她瞪圆了狐狸眼,却又噎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肖如卓绝对是故意的,故意和她作对。因为他向服务员要了一杯白开水,每一块肉他都要在白水里涮过——他吃不了太辣的食物。如果不是和她作对,他干嘛吃那么多?   廖皑皑很郁闷,他好意思和她抢,她却不好意思质问他为什么要和她抢。只要她一开口,他百分之百会灰常诚恳地责怪她:“原来是你看上的?你干嘛不早说,你要早说,我一定不吃不喝给你留着。”   廖皑皑突然没了胃口,站起身来:“我去洗手间。”   等她回来,虽然两个男人看上去都笑得很亲切,但她感觉得到气氛明显地变了,有种很沉重窒息的感觉。   杨宇率先打破沉默:“肖董,你住哪里?我们送你回去。”   肖如卓说:“谢谢,我就去皑皑家。我的车还停在她家那里呢,我的笔记本也在她家。”好像他和廖皑皑一家有多熟悉似的。   一路沉默。   到了廖皑皑家门口,肖如卓率先走开,廖皑皑留在后面请杨宇上楼去玩,杨宇摇头:“我还有事,就不去了。”他顿了顿,下了决心似的说:“皑皑,我妈妈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虽然希望能多有一个大客户,但并不是少了一个客户公司就会倒闭。我另外找到了客户,公司已经上了正轨,所以才请你吃饭,一起高兴。”   张姨交给她的这个艰巨的任务一直如同一座大山压在廖皑皑的肩头上,听见杨宇这样说,她松了一大口气,喜笑颜开:“我就知道你行!过几天是你的生日,我们约几个同学嗨皮一下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送你。”   杨宇开心地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算你有良心。”   “皑皑。”肖如卓提着笔记本站在不远处,他已经上楼去又回来。   杨宇叹了口气:“他在等你,你快去吧。我走了。”   廖皑皑一直等到杨宇的车离开,才慢吞吞地走到肖如卓的身边:“做什么?”   “现在才八点钟,咱们出去玩玩好不好?”   “不好。”廖皑皑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肖如卓点点头,一点留恋都没有:“好,再见。”   廖皑皑高傲地转身,提脚,一步还没踩实在,下一秒她已经被他拦腰扛起放在肩头。他大踏步地扛着她往车库走,廖皑皑胃里的酸汤鸡险些被他肩头抵得溢出来,头一点一点地在他的身后晃荡,挣扎无果,她有气无力地呻吟:“放开我,我胃疼,头晕,要吐了。”   肖如卓不为所动,无视过往行人和保安惊异的眼神,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廖皑皑只好装死。刚被肖如卓放下来,她就咆哮着揪住他的头发乱扯:“混蛋!变态!你有病!你凭什么?”   肖如卓一声不吭,利落地自她的手中解救出自己的头发,顺手将她塞进车的后座里,自己跟着挤了进去。    第二十七章 遇上无赖  廖皑皑被肖如卓沉重的身体压倒,她以为他会吻她,打算等他一吻下来,她就咬破他的舌头和嘴唇——势必要让这个混蛋付出血的代价。   但肖如卓并没有吻她,只是那样忧伤的看着她,虽然灯光昏暗,但她确信他当时是忧伤的,那种忧伤让她喘不过气来。   他大概看了她半分钟左右,廖皑皑有些扛不住他的那种眼神,她莫名其妙地伸出手去捂住他的眼睛:“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没欠你什么!”   她感觉得到肖如卓长长的睫毛扇得她的手心又痒又麻。肖如卓沉默片刻,推开了她的手,冷笑着坐起来:“你既然没欠我什么,你心虚什么?”   廖皑皑厌烦了他的这种游戏:“你到底想干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你爽快点。”   肖如卓静静地说:“我就是要你做我女朋友。然后在你认为合适的时间,嫁给我。”   廖皑皑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他:“不要说你对我一见钟情,不要说你因为一夜情所以爱上了我,也不要说你非我不娶,我不会相信。如果是玩游戏,我也不适合。我承认我对你有感觉,我甚至承认我的身体对你有反应,不排斥你。但是,我不是一个赌得起的人,我输不起。我这辈子,只想结一次婚,不想结两次。”   肖如卓没有说话。半明半暗里,他的侧脸如同雕像一样冷硬。他总是这样,给廖皑皑一种忽而很近,忽而又很远的感觉。   廖皑皑等候片刻,径自去拉车门:“我先走了,再见。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和你说声谢谢。”谢他轻轻饶过了肇事的她,谢他除了第一晚以外,再也没有非礼过她,虽然她给了他机会,但明显,他没有趁人之危。至于说什么做朋友之类的,还是算了吧,太幼稚太可笑。   肖如卓突然跳起来,一把将已经半开的车门迅速拉回来,接着猛扑到前面,关上了中控锁。他的动作很猛,就连手肘狠狠地撞上了椅子他也没任何反应。   廖皑皑急促地尖叫了一声,迅速缩回了手和脚,只要他的动作慢上一秒,她的手和脚就会被夹断。   肖如卓冷冷地看着她:“并没有夹着不是吗?现在你还想谢我不?”   廖皑皑后怕地冒出冷汗,挺直了身子,手悄悄摸进了提包,搜寻着手机,竭力保持语气平静:“你要做什么?”   “杀人?强奸?分尸?”肖如卓神经质的冷笑着,一把扯过她的提包:“你以为我疯了?我没有疯。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乖乖的和我谈恋爱,过段时间再决定嫁或者是不嫁,我保证,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动你一根头发;   第二,你现在就可以不屑一顾的走,不过从明天开始,我会在清早八点到晚上十一点之间,准时出现在你面前。不管你是在哪里,家里,街上,朋友家,单位上,凡是你到得了的地方,都会有我的身影,直到,你受不了把我杀死为止,我保证,我不会还手。”他打开了中控锁,把提包扔还给她,等待她做出选择。   廖皑皑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从他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她的同事面前,挤走杨宇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了这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她混乱地扶着额头:“我想不通。”可以给她一个解释吗?她是如此的普通。   肖如卓见她没有去拉车门,眼里闪过一丝喜色:“我也想不通。好吧,我给你一个解释,其实,你很像我从前的女朋友,她伤透了我的心,我想试试……时间不会太长,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绝对不会超过一年。要是到时候你仍然讨厌我,我会放你走……反正你也遇不到合适的人,就当做实验了。同样的,你也可以把我当做实验品,这样比较公平。”   令人郁闷的解释,不是因为她好,不是因为她貌美如花,不是因为她与众不同,而是因为她像他从前的女朋友,所以她享受了这种非同一般的高等级待遇,只为了修补肖某人变态的,被伤透了的自尊。还有比这个更打击人,更变态的理由吗?   肖如卓如愿以偿地把垂头丧气,眼里闪着熊熊怒火的廖皑皑拉到了酸莓酒吧。阿莓惊喜地说:“你们两个!皑皑,你好久都没来了。”   廖皑皑抽搐了一下绷得太紧的脸皮,好歹挤出了一个笑容来:“阿莓,还好吗?”   肖如卓大方地和阿莓自我介绍:“我叫肖如卓,刚荣升为皑皑的男朋友。”他张望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挤挤眼睛:“这里可真是我的福地,再来一打百威啤酒。”   阿莓会心地笑起来,暧mei地问他:“还要不要放《等一个晴天》?那首歌也是你的福歌。”   廖皑皑看了肖如卓一眼,原来那首让她失态痛哭的歌,是他点的。她产生了一种很异样的感觉,莫名其妙的,让她不安,却又充满了隐约的期待。   一整个晚上,廖皑皑都拒绝和肖如卓说话。她和他坐在一起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把脸转到看不到他的方向。肖如卓也不在意,沉默地一杯一杯的喝着啤酒,中途,他起身去洗手间,警告廖皑皑:“如果我回来你不在,我会去你家楼下大声喊你。”   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廖皑皑迅速打消了溜走的念头,清高而不屑地扬了扬下巴,冷哼了一声。   廖皑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男人的膀胱比女人的容量大那么多?   肖如卓喝了整整两打啤酒和一瓶白兰地。他的酒品倒是好得很,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趴在桌子上,就连呼噜都没打一声,更没有吐之类的不雅行为。   廖皑皑气呼呼地从他衣袋里搜出车钥匙,费力地把他扶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阿莓开的,会给阿莓惹麻烦,她才根本不会管他,就把他扔在这里。不过,她想,也许他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会把她带到这里来的。   廖皑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肖如卓塞进车里,看着他醉生梦死的样子,她产生了一个恶毒的想法——就扔他在这车里呆一晚上,会怎样?三月的夜里,还是很冷的,让他好好病一场,就不会有人去烦她了。    第二十八章 再遇   廖皑皑天人交战了很久,最终看着肖如卓沉静的睡颜叹了口气,小心地扶他躺好,取了毯子给他盖上,自己坐到驾驶位上,抱着方向盘发起呆来。   手机响起来,是廖妈妈:“皑皑,怎么还不回家?昨天就疯玩一晚上了,今天该回来了吧?我跟你说哦,熬夜是美容的大敌。”到底是廖妈妈,就算是对肖如卓开绿灯,也是有限度的。   廖皑皑皱着眉头瞅了肖如卓一眼,轻声说:“怎么办?他喝醉了。要不然我把他拉回家里来,好不好?”她想把他丢掉的,但他灌了那么多酒下去,她怕他会酒精中毒死掉。   “当然要拉回来!”廖妈妈的声音听上去中气十足,洪亮刺耳,“你听我的,酒后最容易乱xing!”   廖皑皑忙把手机拿开些,她脆弱的耳膜受不了。   话筒里隐隐传来廖爸爸不满意的声音:“说什么呢?这么难听。”   廖莎莎也不满地说:“烦死了,又在多管闲事。昨天不是就玩了一夜吗?也没发生什么事,今天又何必矫情?她几岁了?肖如卓来了,我睡哪里?又和廖螃蟹挤一张床?饶了我吧!”廖螃蟹是廖莎莎新给廖皑皑起的绰号,意思是她的睡相太丑。   廖皑皑在电话里大声吵起来:“廖莎莎,我警告你,你再用这种侮辱性的词语对我进行人身攻击,我饶不了你!”   廖莎莎抢过廖妈妈的电话:“廖皑皑,我警告你,你别不识好人心。我这是在为你争取自由!把人送回家去,不许带回来,否则你等着瞧!”   廖妈妈又抢过电话:“皑皑呀,妈妈问你,他喝了多少酒?要不然你把他送回去以后,你再打车回来吧,现在才10点半,也不算太晚。要是你害怕,我让你爸爸过来接你也可以的。”   “喝得有点多呢。两打啤酒和一瓶白兰地。”廖皑皑戳了戳肖如卓,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有点害怕,他会不会喝多了?”   好像是为了让她放心,肖如卓利索地翻了个身。   廖莎莎关心地问了几个问题:“他有没有吐?哦,刚刚翻了身?呼吸正常吗?体温如何?没事,估计就是喝多了。”   廖妈妈说:“算了,算了,你送他回去,好好看着他。记得不要做不该做的事。妈妈相信你是个好孩子。”   廖皑皑脸红耳赤地挂掉电话,有这么个妈妈,真是她的福气!   到了河滨花园,廖皑皑费力地把肖如卓弄下车,将他扶了靠在身上,转身关车门。一串动作做下来,累得她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原本想请保安帮忙的,可毕竟是夜里,除了看大门的两个,就再看不见其他的人。她叹了口气,认命地把身边人事不省的大个子扶起来,一步一步往电梯间挪动。   把肖如卓放到沙发上,她又忙忙地拿了钥匙下楼,去停车。河滨花园的车库很大,廖皑皑听着自己脚步的回声,有些胆战心惊的感觉。   人对于陌生的环境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她强忍着恐惧走出去,看见车库口亮着灯的保安室才松了一口气。   她穿过花园里的小路,不期然地又遇上了熟人。   “咦,小姐,是你呀。”随着这条男声响起,杜宾犬兴奋的叫起来。   “闭嘴!坐下!”毛衣男严厉地对杜宾犬做了个手势,杜宾犬哼哼地坐了下去,一双狗眼狡猾地看着廖皑皑的PP。   廖皑皑不得不漾起一个微笑,“是你们呀,这么晚了还出来遛狗?”   毛衣男宠溺地拍拍杜宾犬黑乎乎的大脑袋:“它早晚都要出来逛一圈的。不然吵得人睡不着觉。”   “哦,你们慢逛,我先走了。拜拜。”还有一个轻度酒精中毒病患者等着她收拾烂摊子,廖皑皑无意与他多谈。   毛衣男显然不想就此结束:“帅帅很喜欢你。”   “帅帅?”廖皑皑默了一秒才明白这是杜宾犬的名字,不由哑然失笑。“这个名字挺特别的。”   毛衣男有些不好意思:“别人都嘲笑这个名字土,只有你夸好。”   廖皑皑笑了笑:“自己喜欢就好。我还有事,再见!”她友好地对着杜宾犬挥了挥手:“帅帅,再见哦!”   毛衣男忙问:“你也是住在这里面的吗?我叫邱白。很高兴认识你。”   刚认识的人,他热情得有点过了头。廖皑皑一愣,接着摇头:“不是,我朋友家住在这里。我姓廖,很高兴认识你,邱白。”她看了看手表,嫣然一笑:“对不起,我真的要走了。”   杜宾犬在她身后大声的叫着,邱白低沉的声音不断传来:“闭嘴!帅帅!你再这样乱吠,我就不带你出来了。”   “邱白,干嘛不加个独孤二字?那听上去就是独孤求败了。”廖皑皑胡思乱想着打开肖如卓家的大门。   肖如卓还是一动不动地仰面躺在沙发上,廖皑皑走过去,拍拍他的脸:“肖如卓,肖如卓,起来去洗洗好好睡。”   肖如卓没有反应。长长的腿一只放在沙发上,一只掉在空中晃悠,衬衣领口还紧紧的扣着,看得廖皑皑都替他难受。   廖皑皑从他的壁柜里找到了半瓶蜂蜜,兑了半杯蜂蜜水喂他喝了下去解酒,去洗手间打了盆热水出来,绞了毛巾给他洗脸。洗完脸,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解开他衬衣的领口,顺便帮他擦了把脖子。又给他擦净了手,才把他扶起来,把他送进卧室去躺好。   “你配合点好不好?叫你喝,喝,喝得像个死猪!”廖皑皑一边给他脱外衣,一边不耐烦地发脾气。   好不容易把他安置好了,她自己也累出了一身臭汗。她看看肖如卓睡得死沉,毫无知觉的样子,暗叹了口气,今天晚上是回不去了。索性从衣柜里取了肖如卓的干净睡衣,跑去卫生间里洗澡。   等她收拾完毕,已经是凌晨一点钟。她打开另一间卧室的门,收拾好床铺,打算在那里休息。   临睡前,到底不放心,她又去肖如卓的卧室里确认他还活着没有。橘黄的台灯下,肖如卓的眉头紧皱,看上去好像非常不舒服的样子。   廖皑皑紧张地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体温是正常的。想起确认病人死亡时要看瞳孔放大没有,她恶作剧地去扒他的眼皮。这一扒,扒出了大问题。   肖如卓的双手猛地举起来,环住她的腰,猛地就将她压倒在他胸前,不等廖皑皑推他,他已经翻了个身,牢牢地将她压在身下,han住了她的嘴唇。   他疯狂地索吻,磕得廖皑皑牙齿疼,舌根都被他吸疼了。   廖皑皑愤怒地揪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头大力往后拉,大口的喘气:“滚开!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不去死!”   肖如卓紧闭着眼,含糊不清地喊着她的名字:“皑皑,皑皑,不要这样,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想再死……”   橘黄的灯光下,廖皑皑分明看见他的眼角是湿润的,他喊的是她的名字,而不是其他什么人。   又是这种表情,又是这样的绝望,她的心仿佛被猛地锤了一拳。她松开肖如卓的头发,慢慢坐起,发了片刻的呆,走了出去,进了另一间卧室。   廖皑皑机械地拉开被子,钻进被窝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半明半暗的窗子发呆。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她倦极,才慢慢睡了过去。   午夜三点,廖皑皑的房门被人轻轻打开,敞着衬衣,头发微乱的肖如卓,目光沉沉地看着蜷成一团,睡得正香的廖皑皑,低低叹了口气,关好门,走进卫生间。    第二十九章 没标题   清晨,廖皑皑被敲门声吵醒。她不用问也知道是肖如卓,她裹紧被子坐起来:“进来。”   肖如卓站在门口有些局促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干净衣服,刮过了胡子,只是两只眼圈看上去有些发青。“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吃他做的早餐?廖皑皑决定刁难他一回:“你会做早餐?那给我来个红豆酸菜玉米稀饭好了。”这是她们老家的特色小吃,她就不信肖如卓能做得出来,说不定他根本听都没听说过。   肖如卓绽开一个笑,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来:“好。你再睡一会儿,做好我叫你。”   看着他几乎是带了一点雀跃的背影离开,廖皑皑有些疑惑的拉起被子盖住头,难道他真的会做?或者是他以为她吃了他做的早餐她就顺从他了?   两个小时后,廖皑皑目瞪口呆地看着餐桌上的红豆酸菜玉米稀饭,腐乳,酱辣子,麻辣大头菜,青椒拌水豆豉,“这些都是你做的?不会是跑去买来的吧?”   肖如卓咧着嘴笑:“材料当然都是买来的,不过稀饭是我自己煮的,青椒也是我拌的。你尝尝味道好不好?”   “嗯,和我妈妈做的有得一拼。”廖皑皑属于那种无辣不欢的人,明明被辣得吸气,还觉得舒服万分。   肖如卓温柔地看着她,自己并不动筷子。   “你为什么不吃?你醉了酒,吃点清淡的最好。要是觉得辣,就吃点稀饭好了。”廖皑皑有点不习惯他突如其来的这种温柔,阴阳怪气的肖如卓更正常一些。她想,要是他说,我不喜欢吃,是专门做给你吃的,那可真狗血。   幸好肖如卓没有这么说,他要求廖皑皑盛半碗稀饭给他,理由是他一大清早就出去买菜,回来不停地做饭,她怎么也该为他盛半碗稀饭。   廖皑皑很好奇:“你怎么会做这个稀饭?”   肖如卓坦然自若:“我打电话问你妈妈的。怎么样?我的手艺不错吧?我有这方面的天赋。以后你想吃什么,我都做给你吃好不好?”   哪有第一次做,味道就这样地道的?廖皑皑断定他是央求廖妈妈做了跑去拿过来的。她转而问他:“怎么突然想到做早餐给我吃?昨天下雨都没有送我的。”   肖如卓起身收拾碗筷:“为了表彰你没有把我扔在车里冻一晚上。”   廖皑皑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无聊?落井下石,卑鄙无耻的事情我还做不出来。”虽然她很想做,但她到底没有做,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   肖如卓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是,你一直都很光明正大,善良纯洁,玛利亚得很。”见她脸色有点绿,转而讨好的问:“你中午想吃什么?你来看,我买了好多菜,我的手艺不错的。”   廖皑皑想也没想地说:“我不吃了,你送我回家。”   肖如卓沉下脸来:“不吃拉倒,自己走。我没时间。”   廖皑皑一言不发,抓起包包就走。肖如卓一大步跨到她前面,拦住去路:“你除了会跑,还会干什么?”   廖皑皑说:“我还会走啊……”   肖如卓做了个手势打断她的话,直视她的眼睛:“廖皑皑,你看着我。”   廖皑皑侧着头看向他,他的眼神幽深,里面有种她再熟悉不过的情绪,是又爱又恨又无奈。问她为什么知道,因为曾经有人这样看了她很多年。   廖皑皑视若无睹地扬了扬眉:“我看了,你的脸上没有花,一样的两只眼睛一管鼻子一张嘴,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鉴定完毕。你要怎么样?不会真的把我当做你前女友了吧?”要把她当做前女友来练习必杀眼神,选错对象了。   肖如卓被她打败了,看着她沉默不语。趁着这个空档,廖皑皑迅速绕过他往外走,他没有再拦她,一直站在原地发呆。   廖皑皑思绪混乱的靠在墙上等电梯,肖如卓好奇怪,他的身上有种她最熟悉的气质,甚至一些小动作,都像极了某个人。那个人,一直都是这样的变态和霸道,她从前不喜欢他那种类型的人,现在一样不会喜欢。可是,真的不喜欢吗?廖皑皑有点心虚。他刚才那样看她的时候,为什么她会心跳加速?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毫无例外的,她又遇上了邱白和他的帅帅杜宾犬,邱白一看见她,就欣喜地和她打招呼,甚至邀她一起遛狗。   肖如卓的红豆酸菜玉米稀饭做得太好吃,廖皑皑吃得太饱,她的情绪也太混乱,所以她决定接受邱白的邀请,就当有人陪她散散步好了。   杜宾犬真的不是一般的喜欢廖皑皑,无视邱白的命令,总是偷偷摸摸嗅她的pp,在被骂之前又叉开四条腿迅速跑开。邱白很尴尬,廖皑皑更尴尬,她甚至怀疑这条狗是不是精神错乱了。春天到了没错,但这狗明显分不清人和狗的区别。   邱白是个知识渊博,很有亲和力的年轻人,廖皑皑不一会儿就和他聊高兴起来。临走的时候,她和邱白交换了名字和电话号码。   河滨花园外面的街道很美,星星点点的粉色蔷薇和灿烂的金色迎春花挂满了路边的铁栅栏。碧蓝的天空被昨天的雨水洗得很干净,万里无云,阳光灿烂,照得廖皑皑身上暖洋洋的,她于是决定沿街走到下一站再去支持公交事业。   这个时候还早,并没有多少行人,廖皑皑边走边思考她和肖如卓的这件事怎样解决最妥当。全然不知道,危险已经逼近。   有人从她的后面使劲扯她的包,第一次被抢的廖皑皑没有反应过来,而是根据人体的应急反应自然而然地反扯回去。于是她挨了狠狠的一耳光,接着一道寒光闪过,她的提包提手被划断,如果不是她躲闪得快,她的手铁定被划伤。   廖皑皑握着两截提包带狼狈跌坐在地上,头晕耳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嚣张恶毒的贼抢了她的包飞快的跑开。一个包而已,用得着这样下狠手吗?   一张炭灰色凯迪拉克CTS—V从她后面赶上来,恶狠狠地冲着那个小毛贼逼过去,在拦住了小毛贼的去路之后,车主人跳下车,车门也没关,迈开长腿跳过去揪住了小毛贼的衣领,左右开弓练习拳击。   是肖如卓。廖皑皑慢慢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向他走过去:“算了,不要打了,报警好了。”   肖如卓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廖皑皑吓得一缩脖子,到底坚持她的意见:“不能再打了。再打要出问题。”小毛贼的鼻梁已经断了,鼻血淌得一地都是。他把包扔在地上,不住的求饶。   廖皑皑的半边脸被打肿了,于是毛贼又被不甘心的某人打了两耳光。   这天中午,两个人什么都没吃,在医院折腾了半天,又去派出所做笔录。毛贼很嚣张,要求肖如卓支付他的医药费。肖如卓冷笑着递给他一厚沓廖皑皑的检查单,缴费单:“检查结果要明天才出来,到时候会有人来找你。”   毛贼不敢再吭气。   肖如卓买了两杯冰豆浆和四只白水煮鸡蛋扔在廖皑皑的怀里,沉默着把车开去了城郊的森林公园,车顺着盘旋的山路一直往上爬,无数美丽的野生杜鹃花和不知名的野花从窗外不断掠过。   廖皑皑吸着豆浆想,假如是和家里人、或者是杨宇来春游,感觉一定很棒。和肖如卓吗?她偷偷瞟了他一眼,阴阳怪气的家伙,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会阴阳失调的,再美的风景也会变了味。   肖如卓把车停在一片松林中。廖皑皑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要和她促膝长谈吧?   “皑皑,我向你道歉。我应该送你的。”   “哦,没关系。”廖皑皑被打的左脸火辣辣的疼。她放下手里的豆浆,侧过头,闭上眼,把好的右脸靠在靠枕上休息。   左脸一阵清凉,好舒服,廖皑皑睁眼,肖如卓正取了他的那瓶冰豆浆贴在她的脸上,他的表情很淡,动作却很温柔:“自己拿着冰一会儿,冰好用鸡蛋滚一下,不要总惦记着吃。没见过比你更笨的女人。你包里有黄金钻石啊?值得你和他抢?”   “我不笨,只是反应太快。”   “我说你像我的前女友,是骗你的。想和你交往,不是任性,是认真的,很喜欢你。”   想到他紧张地拉着她做各种各样的检查,廖皑皑突然不生他的气了:“那为什么要骗我?”   “谁叫你那样嚣张?不打击打击你,你都不知道自己是姓廖,而是姓拽。”肖如卓的眼睛闪了闪,如是说。   “你还想做饭给我吃吗?”   肖如卓低下头,扭动钥匙,点火,踩油门,微微弯起嘴角:“现在只能吃晚饭了。”    第三十章 寂寞   星期一,廖皑皑起了个大早,早早就盘踞在办公室里,坐在电脑前装模作样地拟文件,做出一副我很忙,不要打扰我的表情。   但是同事们根本不肯放过她。特别是张敏,一副八卦婆的模样,揪着她不放,硬要她交代,到底什么时候梅开二度的?还钓上这样的金龟婿。   廖皑皑哭笑不得,她这叫梅开二度?好不容易才把张敏打发走,张主任又打电话让她去他办公室一趟。   “小廖呀,你也是的,往大了说,大家都是同事,往小了说,我就是你大哥一样的。有什么事情就该开诚布公地说,不要觉得难为情么。你说是不是?”张主任语重心长。   廖皑皑知道这是找她算账了,只得硬着头皮解释:“我知道大家一直都很关心我。特别是您,我很感激。那天的事情实在是个误会,我一直以为自己和他不可能的,谁知道竟然会突然遇见他,他又……总之我真不是故意的。”   张主任默了几秒,突然笑起来:“没关系,你知道大家都是关心你,为你好就是了。小肖人不错,真的很不错,青年才俊,一点架子都没有,改天我和你嫂子请你们吃饭。”   为嘛要请他们吃饭?廖皑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这算是放过她了吧?   张主任殷切交代:“你要好好把握啊。”   廖皑皑头大如斗。从现实的角度考虑,她是不愿意与肖如卓有过多纠缠的。他脾气不好,阴阳怪气,不肯哄她,又狡猾,这些都是小事。关键是,她以为,门不当户不对,是不会有幸福的。   6点钟,廖皑皑准时下班,在大楼门口遇见几个年轻同事,挤眉弄眼地望着她笑:“晚上又要去哪里约会呀?”   廖皑皑摸摸头,她今天没约会。   “人都来了,还保密。”   透过玻璃门,她果然看见肖如卓和张主任站在停车坪上相谈甚欢。肖如卓看见她,和张主任晃了晃手,眉开眼笑地跑过来:“皑皑!”   不打电话就这样跑过来,把触手伸进她的私人领域。廖皑皑的脸色有些难看,当着同事的面,勉强按捺下来。不过关车门的声音泄露了她的情绪。   “我们去哪里吃晚饭?”   “我要回家。”   肖如卓淡淡地瞥了廖皑皑一眼,转过头开车,把耳机塞进耳朵,不停地和人打电话,廖皑皑和他说什么他都莫名其妙地“啊?你说什么?”让她的情绪根本没有机会宣泄出来。   肖如卓载着她去了她家,嘴巴甜甜的哄着廖爸爸,廖妈妈,在厨房里跑进跑出,忙得不亦乐乎。吃完饭,他又摸出他的手提电脑不停地忙,俨然把廖家当成了他自己家。   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了好几天,廖皑皑非常愤怒,她的地盘被他无限度地侵入。每当她想和他好好谈谈的时候,他总是借故走开,或是装傻充愣。她不是没有尝试过提前下班,悄悄开溜等,但总是能被他逮到。   现在她所有的同事和邻居都知道他是她的男朋友,而且感情很好,他天天来接她,两人天天约会。已经有人打听婚期,肖如卓无限深情地望着她:“一切都听皑皑的,我什么都准备好了。”弄得个个都说廖皑皑交了好运。   如此高调,可以想象,长此以往,她哪天和他拜拜,风言风语都可以把她压倒。   廖皑皑心里的怒火积攒着,只等什么时候有个合适的机会突然爆发。廖皑皑看肖如卓不顺眼,廖爸爸和廖妈妈却觉得这小伙子真不错,对廖皑皑太好了,连加班都陪着她,将来必然是个好丈夫。   廖妈妈指使着廖皑皑为他泡茶,削苹果,剥桔子。   肖如卓假惺惺地说:“阿姨,皑皑上了一天班了,很辛苦的。我自己来吧。”   廖妈妈眼睛一瞪:“她有你辛苦?你现在还加班呢。她有老娘辛苦?老娘一天做饭洗衣拖地,伺候她父女仨。她有她老爹辛苦?她老爹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在为她挣嫁妆。”   “阿姨,我是男人,我多做点没关系的……”肖如卓不由分说去了厨房。   装吧,你就装吧。廖皑皑翘着腿磕着瓜子,充耳不闻,视若无睹。   廖妈妈恨铁不成钢地戳戳她的额头:“你呀……”   那壁厢肖如卓在厨房里问:“阿姨?茶叶放哪儿的?水果刀呢?为什么不在刀架上?奇怪了,我明明记得是放在这里的。”   “小肖,你忙你的,让皑皑来。”廖妈妈瞪着廖皑皑,磨着牙威胁:“你去不去?不去别吃老娘做的饭!”   廖皑皑在廖妈妈的淫威下不得不屈服。进了厨房,一眼就看见肖如卓站在茶叶罐和明晃晃的水果刀旁望着她得意的笑。   廖皑皑脸都气歪了,肖如卓见好就收,情意绵绵地说:“皑皑,麻烦你了。”   等肖如卓出去,廖皑皑洗手泡茶,特意在肖如卓的茶杯里抓了一大把盐,不忘摇匀,丫的,咸死你个大尾巴狼。   肖如卓正在打电话,说得口干舌燥,正好廖皑皑的茶送到。他接过茶,眼里满是欢喜。   廖皑皑笑嘻嘻地看着他喝下第一口:“这茶怎么样?是我爸爸私藏的极品龙井,我对你好不好?”   “很好。”肖如卓笑容灿烂地咽了下去。   “臭丫头,怎么说话的?说得你妈舍不得给小肖喝一样。”廖妈妈见廖皑皑对肖如卓好,很高兴,“小肖呀,你一天对着电脑,要多喝点绿茶,对身体才好。”   “是,阿姨。”肖如卓乖巧得很,随即给廖皑皑剥了一只橘子:“皑皑,吃橘子。”   廖皑皑没看成好戏,只好悻悻地接过桔子,狠狠地掰开,塞进嘴里,凶狠地咬下去。   廖爸爸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早,出去玩会儿吧?年轻人不要总一天呆在家里。”   肖如卓微笑着说:“不要紧的,除非是伯父和阿姨嫌我烦。”   廖妈妈赶紧说:“怎么会?我知道你是怕我们老两个无聊,但是我们也年轻过,去吧,去吧,早点送皑皑回来就行。”   “你到底想怎样?蚕食政策?”廖皑皑抠着街心花园墙壁上的青苔,声音很苦闷。   “你以为我想怎样?”肖如卓痞痞地把手插在裤兜里斜靠在墙壁上,眼望着天。   “我不喜欢你这样。”   “你喜欢我怎样?我这是最尊重你的交往方式,向你的亲友宣告,我是认真的。你不要我碰你,我何曾碰过你一根指头?如果你不喜欢我见到他们,以后我们就去外面,或者去我那里好了。你还要我怎样?”   “不是这样。”廖皑皑才不要和他一起去外面呢。   “哦,我明白了,你是怪我没有尽到男朋友的义务?这几天从来都没有牵过你的手,搂过你的腰,也没和你亲热是不是?”肖如卓恶劣地笑起来,伸手去拉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现在补上好了。”   廖皑皑把一块青苔砸在他头上:“那天我们明明说好了的,咱们先做一般朋友,要见面先通过电话联系再决定,不要把手伸进彼此的私人空间。做不到就连一般朋友都不是,你的所作所为很让我讨厌!我不喜欢被人强迫,不喜欢被人操控!”   肖如卓拍拍头上的泥,眼睛看着远处:“我有强迫过你吗?你不喜欢可以不上我的车,你不喜欢可以当着所有人宣布说你很讨厌我,我就是一流氓,死缠烂打地缠着你,拿热脸去贴你的冷屁股,你不喜欢还可以报警。你放心,从明天开始,我不会再缠着你。”   廖皑皑静默不语,随即转身:“再见。”   她不害怕,她知道肖如卓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上了楼,她从窗子里瞄了一眼,肖如卓那张凯迪拉克已经不见。   之后肖如卓果然再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同事和邻居们的眼神闪闪烁烁,欲言又止。廖皑皑装不知道,只是觉得有点寂寞。   她去参加杨宇的生日聚会,张姨总把一个年轻可爱的女孩子往杨宇身边推,神秘兮兮地告诉她,这女孩子是杨宇他爹老战友的独生女,家庭不错,可以给杨宇事业上很大的帮助。意思就是让她识趣点,别坏事。   女孩子缠着杨宇,看向廖皑皑的眼神颇有些敌视。   廖皑皑顿时觉得索然无趣。原本她对杨宇就没那种感觉,这样一来,更是要避嫌了,草草吃完饭,寻了个借口就打道回府。   回家洗了澡躺在床上听歌,廖妈妈走进来:“后悔了吧?小肖多好的孩子,你怎么这样不珍惜呢?”   廖皑皑烦不胜烦:“不就是个有点钱的吗?你女儿重要还是外人重要?”   廖妈妈见她发飙,忙跑过来哄她:“当然是你重要,我是心疼你。你做那个凶样子做什么?”   “哼。”廖皑皑偏过头不理她。   廖妈妈笑起来:“这么大人了,总还一副小孩子脾气。”   廖皑皑把头埋进她怀里:“妈妈,我好寂寞。”她最好的朋友晓晓和她的前男友做了一对,最好的哥们的母亲不喜欢她,觉得她阻挡了他的路。   同事,她不敢和他们太亲近。其他的人,距离不远不近,胡吹海侃,吃喝玩乐可以,要谈心却是不可能。   廖妈妈摸摸她的头发:“清明节快到了,你姑妈打电话来,约我们一起去那里,就是你玮玮哥出事的那里,她想去看看,烧烧香。”   廖皑皑沉默不语。姑妈说是约他们家,其实主要是约她。   “你玮玮哥出事以后,你姑妈一直在生病,好不容易打起精神来想走这一遭,我们就陪她去吧,满足她的心愿,好不好?”   廖皑皑弱弱地应了一声:“好。”   五年了,也该去看看了。   ——*——*——*——*——   请原谅,我就是章节名无能……    第三十一章 大桥  这是一个清冷的早晨,天空布满了铅灰色的云层,空气很湿润,路边的小草上凝集着晶莹的露珠,不知名的野花吐露着芬芳。   一座由无数钢筋水泥浇筑成、直径差不多有三四米,高达八十米的柱子支撑起来的大桥,沉默地横亘在崇山峻岭之间。桥上是高速公路,桥下是无数的乱石和半人高的芦苇,还有翻滚着黄色波浪的大河。   廖皑皑和廖爸爸,廖妈妈,还有脸色苍白的廖姑妈、潘姑爹,一行五个人,穿着运动服和运动鞋,互相扶持着,在当地老乡的带领下,艰难地走了几里的盘山小路,总算是下到了桥底。老乡指着一片河滩给他们看:“喏,就是那里。”   空荡荡的河滩上,除了乱石和野草,什么都没留下。   廖姑妈脚下顿时一个踉跄,和潘姑爹扶持着往那里去。廖爸爸和廖妈妈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疾步跟上,一人扶住一个。廖皑皑忙提了手里的纸钱香烛跟了上去。   廖姑妈还没走到那片河滩,就哭得直不起腰来,靠着其他三个老人半拖半拉才把她弄到了河滩上。   廖皑皑沉默地点上香烛纸钱,就退到了一旁。   虽然潘玮玮已经死去五年了,但潘家两老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当年潘玮玮在这里出了事,因为这里离潘家太远,潘家两老又差不多崩溃了,是潘姑爹的大侄儿子一手操办的。包括与交警部门打交道,收尸,火化,索赔,送骨灰盒回家。这次领路的老乡也是他事先联系好的。   廖姑妈忆子几成狂,她总盼望着能梦见她心爱的儿子,但整整五年过去,她就从来没有梦见过他。所以老人家迷信的认为,一定是儿子的魂魄迷路,被羁绊在了这里。她早就想来,但她的身体一直都不好,今年春天,她觉得身体要好了许多,就记挂着一定要来把儿子的魂魄领回家。   “玮玮呀,我可怜的玮玮,你跟着妈妈回家吧?妈妈想你啊。”廖姑妈坐到地上,一边烧纸钱,一边哭得声嘶力竭,泪眼模糊。潘姑爹沉默地把脸别向翻滚的河流,无声地流泪。   廖皑皑不忍再看,接过廖姑妈手里的纸钱,一张一张地烧着,流着泪轻声说:“玮玮哥,如果你在天有灵,就跟着我们回家吧?请你保佑姑爹和姑妈身体健康,晚年快乐。”   烧完了香烛纸钱,几人又坐了一个多小时,领路来的老乡还记挂着地里的农活,把廖皑皑喊到一边,委婉地催她:“老人家的身体不好,这河边风大,阴气也重,眼看还有雨,还是不要在这里久待了。人死不能复生,回去吧。”   廖皑皑一想也是,便去劝廖姑妈:“姑妈,我们回去吧?你这个样子,玮玮哥看见了心里也会难过的是不是?还有咱们和人家约好的,一点钟车在路边等咱们呢。”   廖姑妈哭着点头,在廖妈妈和潘姑爹的扶持下,一步三回头,蹒跚着往山上走。   廖皑皑抬起头看向那沉默高耸的高架桥,她的眼前浮起那个总是一脸坏笑,总是戴着耳机,拿着最新款ipod拨弄的潘玮玮来。她默默地想,从上面飞下来时潘玮玮害怕吗?他最后一刻在想些什么呢?除了想廖姑妈和潘姑爹,有没有想过她?是不是还恨着她?   廖皑皑咬着唇想了想,捡起一块鸡蛋大小的鹅卵石,小心翼翼地装进了衣兜里。   廖爸爸扶了扶她的肩膀,叹了口气:“皑皑,走吧。”   前边廖妈妈突然叫了一声:“大姐!你怎么了?”   廖姑妈软软地往下滑,潘姑爹和廖妈妈两个人扶都扶不住。廖爸爸忙跑上前:“把她放平,把她放平!”   廖爸爸一通检查之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还好,只是悲伤过度晕厥了。”   潘姑爹说:“她昨天一点东西都没吃,两夜没有阖眼了。怎么劝都不听。”   一时之间,几个人都有些愁眉苦脸,廖姑妈这个样子最好是马上回去,找家医院观察一下。但山路崎岖,几个老人身体都不好,能靠自己平安爬上去就不错了,廖皑皑又是个娇弱的女孩子,谁能把廖姑妈背上去?   廖皑皑去和那个领路的老乡谈价钱:“帮帮忙吧?把人背上去,给你两百块钱。”   老乡摇头:“我不背,这路这么难走,又是爬坡,这又是个老人,谁知道她还有没有其他的病?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赖我怎么办?”   廖皑皑一咬牙:“五百块。保证不会赖你。”   老乡还是摇头。   廖皑皑气结:“一千块!”   老乡忙应了一声:“中!不过路难走,你得和我换着背!”   廖皑皑看了看廖姑妈那不下一百斤的身体,硬着头皮应了。自己人都靠不上,怎么指望别人?   路走到三分之一,突然下起了小雨,山路狭窄,也不好打伞。黄泥山路被淋湿了越发地滑,老乡一连打了几个滑,吓得几个人惊叫连连,老乡也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几个人在他身后推的推,扶的扶,一个多小时以后,总算是走了一半路程,老乡坚决不肯背了,把人放下来:“路已经走到一半,把我背人的钱给我,否则我不背了。”   廖皑皑抹了脸上的雨水一把,雨越下越大,廖姑妈的情况耽误不得,少不得安抚他,便数了五百块钱给他:“剩下的把人弄到大路上我才给。”要是他全数拿了钱,把他们几个扔在这里怎么办?   果然那老乡接过钱就瞪起眼睛:“我不背了。路这么滑,雨越下越大,要是跌一跤摔下去,我找哪个去?你们城头人赖毛得很。”   廖皑皑气得哆嗦,却拿他没有任何法子,眼睁睁地看着他扬长而去。   廖爸爸和潘姑爹要追上去和他理论,廖皑皑理智地拦住他们:“算了,要是动起手来被他推一下,得不偿失。他不愿意背,也不能强把人绑着给他背。好歹他也把姑妈背了半路,那钱也不算打水漂,我来背吧。”   廖皑皑蹲下身子,让几个老人把廖姑妈扶到她背上。谁知廖姑妈竟然醒了过来,轻轻推了推她,虚弱地说:“我自己走。傻丫头,你细胳膊细腿的,背的动什么?”   廖皑皑坚持要背,对于潘玮玮的死,她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负疚感。更何况,这是她的亲姑妈,她是这里唯一的年轻人,她不管谁管?   最后廖姑妈答应让她自己先走一段路,等走不动了才又要她背。廖皑皑只好扶着廖姑妈淋着雨走。   又走了四分之一的路,廖姑妈气喘如牛,靠在廖皑皑身上再也动不得。廖皑皑不由分说,咬着牙把她背到了背上,几个老人推的推,扶的扶,总算是一路有惊无险。   好不容易能看到高速公路的护栏了,廖皑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两条腿抖得像风中芦苇。   廖爸爸当先往前跑:“我去看看能不能拦着车。”高速公路上不能长时间停车,他们搭的车只是到了这里就把他们放下了,原本说好了中午十二点来接他们,但现在都要到下午三点钟了,肯定人家早就走了,只有现拦。   “皑皑……”廖爸爸欣喜得像什么似的,迟差一跳八丈高。他居然会在这里拦上了肖如卓的车!这,这,真是咋说呢?肖如卓果然和他们家有缘!   ——*——*——   咳……俺终于更了……今天打了将近一万三千字,手都打成鸡爪疯了……    第三十二章 这样的朋友  廖皑皑眼看着肖如卓高大的身影渐渐出现在她面前,紧张得不知该说什么好。肖如卓并没有看她,直接走到几个老人面前和他们打招呼:“我正好在这一片出差,廖波打电话来,说是不放心,让我过来看看。”   廖波是廖玮玮的堂哥。他和廖波竟然很熟?让廖皑皑惊异的事还在后面,肖如卓竟然和廖姑妈、潘姑爹也很熟。直到肖如卓将廖姑妈接过去背在他背上,往前走了好长一截路,她都没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认识廖姑妈和潘姑爹?   廖皑皑很不忿肖如卓视她为空气的态度。到此刻,她不得不承认,实际上,他一走便杳无音信,从来没有再找过她,她还是有一点点失落的。   潘姑爹还不知道她和肖如卓的关系,低声和她解释:“皑皑你还不知道吧?如卓是你玮玮哥的好朋友,你玮玮哥出事后,好长一段时间你姑妈都缓不过来,多亏他安慰排解。真是个好孩子啊,你玮玮哥交的那些朋友中,就只有他最记情。”他们不缺钱,缺的就是关心。   廖皑皑听了这话,心头一跳,一种强烈的不安袭上心头。他既然是潘玮玮的好友,而且是好到这种程度,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她?可是这个人,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潘玮玮。廖皑皑突然想起了情人节那天夜里的那首歌,以及她那封被人动过的信,还有肖如卓卧室里的那盏吊灯。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恨不得立时就揪着肖如卓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上车到医院,肖如卓全程陪同,对着几个老人一张笑脸,温和有礼,看廖皑皑却像是空气。   廖皑皑百爪挠心,急得要不得。好不容易在廖姑妈打完点滴回到酒店,几个老人歇下后,她终于在走廊上拦住了肖如卓:“你有时间吗?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肖如卓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不说话。   廖皑皑打头往前走,打开她那间房的门:“请进来吧。”   肖如卓听见她那个“请”字,跟在她身后进了屋,讽刺地弯起嘴角:“你有什么问题要问?”   廖皑皑走到离他十步远的地方坐下来:“我听说,你和我表哥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我想,你在之前,就认识我吧?”说完她紧张地看着他,生恐他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肖如卓沉默片刻,皱起眉头:“这很重要吗?”   “很重要。”廖皑皑吸了一口气,她基本已经确定,他是认识她的。她就说,他怎么可能知道她的那些习惯呢?要说偶然,一切串联起来之后就不仅仅只是偶然,而是奇迹了。   “……”肖如卓看着褐色的地毯不说话。   廖皑皑当他默认:“我很好奇,你在引着我讨论我的表哥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思才能让你装得那样轻松自然?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她想到了一个可能,却拒绝承认那个可能。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受他的托付,来照顾你的,你信不信?”肖如卓起身拉开窗帘,看向窗外灯火迷离的世界。   “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情,可以让你做到这一步。替他照顾爸妈也算是正常,就连表妹也要照顾得这样周到,甚至要照顾到床上。”廖皑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板得如同一条直线,没有丝毫的起伏。   “那是因为……”肖如卓烦躁地揪了揪衣领,“我的命,是他给的。六年前,我得了白血病,必须进行骨髓移植。我的家人,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才找到了潘玮玮,他一分钱没要,给了我无私的帮助。从那以后,我们就成了好朋友。我问他,有没有要我帮忙的,他开玩笑的说,假如有一天,他不在了,让我帮忙照顾三个人。除了他的父母,另一个人就是你。我就是从那个时候知道你的,他把你的照片放在皮夹子里,从来不肯离身。”   六年前,就是潘玮玮死的头一年。廖皑皑确实曾经听他在打电话时提起过此事。既然潘玮玮这样吩咐肖如卓,那肖如卓应该知道她和潘玮玮之间的故事。   廖皑皑说不出心里的复杂感受,她侧过头,讥讽地说:“谢谢你这么记情。不过,我的姑爹和姑妈也许需要你的照顾和安慰,但我,不需要。我想,他也不需要你帮他和我上chuang。”   这样的照顾和报答方式,她受不了。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非常可笑,一直就觉得人家对她的爱情来得莫名其妙,在他请她嫁给他的时候,她虽然不敢答应,但也有过沾沾自喜。谁知道,竟然是这样可笑的因由。   肖如卓垂下眼:“他从来没要求我帮他和你上chuang。和你上chuang的人,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而已。”说完他飞快地走了出去。   廖皑皑抱着那块鹅卵石浑浑噩噩地坐了很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床,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窗外的风声雨声如泣如诉,她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半梦半醒之间,她仿佛回到了最后见到潘玮玮的那个早晨。   那一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刚入冬不久,就下了一场雪,她跟在潘玮玮的身后,送他离开。从出了她家的门到他上车,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   潘玮玮上了车,却不肯发车,坐在椅子上沉默地从后视镜里看着她。她知道他在看她,但她佯作不在意地把眼撇开了。天气很冷,很快她身上的热量就被寒风吹走,刺骨的寒意透过她的鞋底传上来,她裹紧身上的大衣跺了跺脚,也不催他走。   “你回去吧。”潘玮玮终于发动了车,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她听见他低声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楚,把头凑过去:“你说什么?”   潘玮玮突然抱住她的头,把她的脸压在他的额头上,然后又猛然把她推开,打了两把方向盘,退出车位,压着地上那层薄薄的冰渣子去了。   廖皑皑这才发现,她的手上和脸上,全都是湿的。她愣了片刻,追了出去,却只是看到两道车辙沉默的伸向远方。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没有多久,就传来了他出事的消息。所以,在她的心里面,她一直都觉得,潘玮玮是被她害死的。她甚至想,假如时光能倒流,假如可以,她愿意把她剩余的生命分一半给潘玮玮。   她常常想,要是那天早晨,她对他没有那么冷淡,哪怕就是多陪他一会儿,多留他几天,好好和他说说话,他也许就不会死了。在他死后,她几乎不敢去看廖姑妈和潘姑爹,她怕看见他们悲伤的表情。   一夜乱梦,不是梦见她被人追杀就是她在追杀人,否则就是梦见潘玮玮孤零零地一个人站在那座大桥下,她怎么喊他,他都不回头,只是固执而沉默地在那里站着。   廖皑皑觉得好冷,冷得要死,一只略带了点凉意的手给她的额头带来了些许惬意,她闭着眼,紧紧攀住那只手,含含糊糊地说:“玮玮哥,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肖如卓柔声应了她一声,又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廖皑皑总算是松开了他的手,沉沉睡过去。   廖妈妈从廖皑皑的腋下取出体温表来:“三十九度八。”   廖姑妈摩裟着床头柜上的那块鹅卵石,叹了口气:“这两个苦命的孩子。”   肖如卓皱了皱眉头:“阿姨,给皑皑穿上衣服,我马上就送她去医院,先退了烧再说。”   ——*——*——   我对不起大家,抱头……    第三十三章 知恩图报  廖皑皑站在病房的窗前往外看。今年的雨水特别多,绵绵的小雨似乎总也下不完,楼下花园里的植物被雨水洗过的叶片闪闪发亮,几朵被雨水浇得蔫巴巴的粉红色月季垂着头,瑟缩的站在冬青树从中。   廖皑皑觉得,她就像那月季,被无休止的液体灌得蔫巴巴的,垂头蔫脑,还不得不面对肖如卓的那张臭脸。   她病了以后,肖如卓起了绝对关键的作用,住院,检查,来来回回缴费,都是他一个人包了的,就连夜里,都是他在一旁陪她。她无聊,她的枕边永远都有最新的杂志和畅销小说。她寂寞,他通常都是在一旁坐着的,有问必答。   廖皑皑想走的,但是医生不让走,还说得挺吓人的,居然扯上了病毒性心肌炎,要她卧床休息至热退3——4周。肖如卓立刻表示,他的公司在C市有业务,他正好有事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廖皑皑就交给他照顾好了。   廖爸爸和廖妈妈自然没有任何意见,而廖姑妈和潘姑爹,也乐见其成。几个老人难免多事的来掺和,给他们制造机会,等廖皑皑病情一稳定,就寻了各种各样的借口,把她扔给肖如卓,不仗义的溜了。   廖皑皑想不通,她怎么就突然得了这个病,简直是扯淡嘛。她也想找借口,说这个医院不好,但其实这个借口她根本说不出口,她住的这家医院,是C市最好的医院,别的不说,就说治疗她这小小的心肌炎,是绝对没问题的。   “36床,量体温了。”小护士推开门走进来,廖皑皑应了一声,瞟了楼下一眼。绵绵细雨中,肖如卓正提着一个三层饭盒,大步穿过花园,向着住院大楼走来。   廖皑皑半躺在床上,腋下夹着体温表,想起她这个36床的由来。她原本是24床的,但是肖如卓和护士说了好久,硬是等到36床一出院,就把她换到了这里。原因是,他不喜欢那个4,他觉得6顺,好。   她情不自禁地微微笑了,生意人,到底是个生意人,就是相信这个。   肖如卓推开病房门的那一瞬,看见的就是廖皑皑靠坐在床头,嘴角含了一丝微笑的模样。她的长发被松松的挽起垂到左边的耳后,几缕微卷的碎发垂在脸颊,病中显得有些苍白嘴唇就像是八重樱的花瓣。   廖皑皑听见声响,立刻收起了唇角的那丝微笑,淡淡的回头,淡淡的说:“你来啦。”   肖如卓垂下眼,点点头,放下手中的饭盒,取出热腾腾的鸡粥来:“吃早点吧。”   廖皑皑指了指腋下:“量着体温呢,快好了,你吃过没有?如果没吃,就先吃吧,不要等我,省得等会儿公司里又打电话来,你又没空吃。我好了就自己吃,吃完我会收捡的。”   肖如卓瞥了她一眼,取了碗,自己舀了一碗粥,悄无声息的吃着。   廖皑皑调过眼看着窗外,她腋下的体温表早就好了,但她就是不想拿出来,她不想和他一起吃饭。她看见他就会想起潘玮玮,就会想起他为了报恩,把她抱到了床上。她愤恨的想,做这么副深情的样子给谁看啊?她才不稀罕!就算是她嫁不出去,她也不稀罕!   一碗稀饭递到她面前:“我看着时间,已经整整五分钟了,应该可以了。快吃吧,要凉了。”   廖皑皑不肯接他手里的粥碗,望着床头柜扬了扬下巴:“放在那里吧,我喜欢吃凉的。”说完不看他,慢条斯理地取出体温表,迎着光看度数。   “多少度?我看看?”肖如卓正凑过去,廖皑皑已经把体温表放在了床头柜上,他瞅了个空。   “我打算请个护工。”廖皑皑低着头,看着她被啃得残缺不全的指甲说。   肖如卓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把粥碗放在了床头柜上,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听不到他回答,廖皑皑慢吞吞地说:“已经和护士说过了,大概明后天就来。我是想,你太忙了,不能总给你添麻烦。我就请她帮我洗洗衣服,在食堂打点饭就可以。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就坐飞机回去,去家里养。”   回答她的,是一串手指敲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敲击声。   那护工到底也没来成,护士还对廖皑皑说:“你真幸福,你老公都不放心别人服侍你。说是你太挑食,又有洁癖,担心别人做的不合你的意。”   廖皑皑想解释那个不是她什么老公,但那护士接下来一句话堵住了她的嘴:“那天你刚进医院来的时候,打了退烧针,挂了盐水,效果不太好,是他一直用酒精给你物理降温的。你爸妈早早就被他劝去休息了,说是老年人熬夜对血压不好。早上你妈妈刚来,他又端着你换下来的睡衣去洗了。像这样孝顺懂事,又知道疼老婆的年轻男人不好找了。”   廖皑皑咆哮着给廖妈妈打电话:“来接我回家!你不来接我,我就自己坐飞机回来!”   电话里廖妈妈有气无力的说:“皑皑呀,妈妈这段时间气短胸闷,你爸爸正忙着陪我做检查,你就不要折腾妈妈了好不好?小肖要实在忙不过来,就请个护工吧?不要心疼钱,妈妈这就让你爸爸给你卡上打钱,啊?养好了再回来,不要留下病根,你还年轻呢,好不好?”   廖皑皑的眼泪不听话的掉下来:“让姐姐来接我。我不要住在这里,无聊死了。”她见不得肖如卓那副任劳任怨的样子。人家恨她,她不怕,可她受不了她讨厌的人对她好。   “行,你姐姐明天就来看你。我求你不要来折磨我,就当放放假吧?啊?”廖妈妈敷衍的把电话挂了。   廖皑皑盼星星盼月亮地盼来了廖莎莎,廖莎莎却只是陪了她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坐火车走了——廖莎莎是去进修,特意绕路来看她,给她送衣服来的。   一个星期后,肖如卓把廖皑皑接进了他两居室的临时住所里。廖皑皑没有拒绝,她向来是个理智大于情感的人,既然医生要她静养,既然有可能留下后遗症,既然她的家里人一定要把她留在这里,既然肖如卓这么爱无事找事做,她只好成全他们,也成全自己。身体是自己的,用不着和自己过不去。   这套房子和他在河滨花园的房子比起来,不到那个的二分之一大,但胜在有一个很大的露天阳台,出了阳台就可以看见一个小桥流水,荷叶田田,浮萍点点的人工湖。微风吹过的时候,满眼的绿,让人浮躁的心情都平静了不少。   廖皑皑和他各占了一间房,她住小的那间,他住大的。她的房间完全是按她的喜好布置的,住着挺合心意,挺舒适,家务也不要她做什么,有个钟点工,会按时来做午饭和晚饭,顺带收拾房间。   她住到这里后,他明显的忙了起来,并不怎么回来吃饭,他出门的时候她还未起床,他回家的时候,她已经睡了,两人大概两三天时间才会见上一次面。见了面也就是简单几句话:“你还好吗?”   “还行,你呢?”   “我也很好。”   两个人严格地遵守着中间那条线,互不干涉。这让廖皑皑很快就放松并习惯了这种悠闲的生活。   她闲着就在阳台的躺椅上躺着翻翻书,听听音乐,用小本上上网,若是觉得困了,就去床上躺一躺。该吃药的时候,那个小电子钟会准点响起,药盒永远都在她一眼就可以看到的地方,药盒里的药,永远都是按顿分配好的。   他什么时候做的,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但她知道,不管他是不是真心的,她都不想原谅他。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就是不想,她一看到他,就会情不自禁地想,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第三十四章 转机  廖皑皑掰着手指算日子,从她病了以后,静养已经有整整三周了,医生说卧床静养三到四周,正是应该可以回家的时候了。   这天夜里,肖如卓照例回来得很晚。走到楼下,他意外地发现客厅里的灯光还亮着,不像往日总是黑漆漆的一片。他加快了步伐,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一股淡淡的饭菜香迎面而来。   只能坐四个人的实木餐桌上摆着已经冷了的四菜一汤和两只空碗两双筷子,客厅的大灯是熄灭了的,只有墙角一盏落地台灯散发出温暖的光,廖皑皑背对着他侧躺在沙发上,手边压着一本时尚杂志,宽大的亚麻睡裤爬了上去,露出曲线美好的小腿和一双玉白的小脚,长长的卷发从沙发上垂落下来,几乎触到了地板,人已经睡着了。   肖如卓看着那几盘菜,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昨天夜里他不是没看见廖皑皑贴在门上,说是让他今晚早些回来吃晚饭的便利贴,他选择性地忽视了,他知道廖皑皑要干什么。   他不敢喊醒廖皑皑,甚至不敢给她盖上毯子或是什么的,他就生怕她醒过来要和他说那句话。他脱了皮鞋,走过去拔了台灯的电源,摸索着走到廖皑皑身边,贴着沙发坐在地板上,把头仰靠在廖皑皑散发着兰花香的卷发上,大大地睁着眼睛。   廖皑皑的呼吸很浅,很均匀,几乎听不见。窗外荷花池里稀稀落落的几盏彩灯透过落地窗白底绣绿柳枝的麻纱帘子,正好照在她的脸上,照得她的脸晶莹剔透,莹白无瑕。   肖如卓换了个姿势,贪婪地朝她靠了靠,颤抖着手伸出去,又强忍着缩了回来紧紧抓住沙发,把头埋在了她的头发里。乳白色的布艺沙发被他揪起了包子上的褶皱。   廖皑皑突然翻了个身,小声地嘟囔了几句什么,又喊了一声:肖如卓你很烦。肖如卓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见她没有动静,继续沉沉睡去,眼睛亮亮地小心摸了她的手一下,似是微微有些烫,他打了个冷战,直起身子,脱下外衣,正准备盖在她的身上,“oh,mylove,mydarling……”人鬼情未了的歌曲突如其来地响起来,沙发深处传来一阵手机的震动声。   他停住了动作,眼看着被吵醒的廖皑皑眼睛也不睁地,循着声音的方向,朝沙发深处探去寻找手机,大约是手机埋得够深,她怎么也找不到,不由发起了脾气,呼地坐起来,茫然地四处张望。   “你回来了?”她首先看见的是一个高大的人影背光站在她面前,虽然看不清脸庞,但她凭着直觉就知道这是肖如卓,而不是什么入室偷盗的贼。   “你怎么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看你吧,又发烧了!”他嗔怒而肯定地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又摸了摸他自己的,“你真的想当个病人啊?心肌炎休息不好,恢复不好会留下后遗症的!”   “我又发烧了?”廖皑皑不敢相信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摸出什么来。   “当然!不信你试试我的。”下一秒肖如卓的额头已经抵上了她的额头,他的唇离她的唇不到三厘米,他身上好闻的古龙水和强烈的男人气息让刚刚睡醒,还有些迷糊的廖皑皑心跳如鼓,口干舌燥。要不是那人鬼情未了一直锲而不舍地鬼哭狼嚎着,她差点没勾上了他的脖子。   她此刻才知道,原来她的自尊心和发的誓言在这种时候脆弱得不堪一击。她渴望一个温暖的拥抱,她那颗蠢蠢欲动的心甚至激烈地叫嚣着,抱我吧,抱我吧。   肖如卓见她呆呆地坐着,既没有躲避,也没有表示反对,遂大胆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这里也烫得厉害。”廖皑皑的手指悄悄动了动,差点没揪住他的衬衣,搂上他的腰,让他继续。但那个人鬼情未了一直叫着,一直叫着,肖如卓见她没反应,尴尬地笑了笑:“你不接手机吗?看看是谁这么晚了还给你打电话。”   廖皑皑甚至有些痛恨那个深夜打她手机的人了,这个铃声,她很熟悉,是黄深的。想当初,她和黄深分了手后,为了表示她其实是真的不在乎他的,所以她甚至不屑于将他的号码从她手机里删去——反正是背得的,又何必多此一举?深更半夜的,他打电话给她做什么?接不接呢?廖皑皑很是犹豫。   见廖皑皑还坐着发呆,肖如卓索性帮她找电话,他从她身上俯过去,在一堆沙发靠垫中挖出她的手机来,只扫了一眼,就看见屏幕上闪烁着的“小深深”三个字,他面无表情地把手机递给她。   廖皑皑不接,看着他:“你帮我接,就说我睡着了,让他有什么事和你说。”左右没什么好事,而且已经断了的,拉拉扯扯地做什么?尽管她装作很大方很潇洒,但她心里其实还是有点怨恨黄深和晓晓的。为了表示她真的不在乎,她索性起身去热饭菜。   肖如卓犹豫都没有,就按下了接听键:“你好,请问你哪位?皑皑身体不舒服,已经睡了,请问你找她有什么事吗?你可以和我说,明天早上我转告她,让她给你回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很久才传来黄深的声音,我是她一个朋友,找她有点事,既然她睡了,就算了。她不舒服?生病了吗?要不要紧?   “谢谢关心。没什么,就是一点小感冒。”   两个男人就廖皑皑的健康问题,有模有样地闲扯几句,礼貌地挂了电话。   肖如卓看着那“小深深”三个字,毫不客气地删了这个号码,然后走到餐桌前,等廖皑皑从微波炉里面抬出热好的饭菜。水晶肘子花的时间有点长,但廖皑皑还是觉得不够长,不够她按捺下那蠢蠢欲动的心。   “你还想着他?”等她一坐下,肖如卓把手机还给她,拿起筷子恶狠狠地从水晶肘子上叉下一大块皮肉来。   “哈!怎么可能!你看我像那种人吗?好马不吃回头草,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廖皑皑抬起冷水杯灌了一大口,抬起眼看向窗外,话说,今晚的气氛咋这么好,咋这么暧mei呢?明明春天才过去的说。   “你哄鬼呢!”肖如卓笑起来,像个最亲密的朋友一样嘲笑她:“你要不想着他,为什么不删了他的号码,还用这么肉麻的铃声?你是不是一直都在等他给你打电话?有贼心没贼胆,人家打来了,你又不敢接,还好马不吃回头草?切!”   廖皑皑翻了个白眼:“正是因为不在乎,所以才不耐烦搭理。我要真在乎,早就把他恨得体无完肤了,还人鬼情未了!等我这就把他给删了。省得被人说三道四的。”   肖如卓按住她的手:“我已经善解人意地帮你删了。才和你分手,转眼就和你的好朋友勾搭上了,不管有意无意,都不是个好男人。我就不会。”   廖皑皑缩了缩手,他固执地不放,她不愿弱了气势,便也玩笑似地问他:“那你说,若是你,你要怎样?”   “若是我,我会一直等,除非你结婚了……还有,我不在乎你那层膜,我只在乎你的心和你的人。”肖如卓这句话说得很顺溜,眼睛也不眨地看着廖皑皑,“皑皑,我是真的爱你,很爱,很爱,给我一个机会。”   ——*——*——   挠墙,这章节名怎么难起?    第三十五章 所谓人生  人生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很多时候,你以为自己可以把握人生,发下许多豪言壮语。但很多时候,你会发现,你就连你自己的心都把握不住,还怎么去把握人生?   廖皑皑如今就是这样,她再度投降了。虽然嘴里不承认,但她从行动上投降了,毕竟每天身边有个养眼的,会讲笑话,知疼着热的活人陪着,远比靠着上网,晒太阳,看杂志打发日子要快活许多。   肖如卓再次客串厨师,负责每天早上做好早餐再把廖皑皑从床上拖起来吃,下午提着新鲜的菜回来和她一起做晚饭,提醒她吃药的小闹钟也变成了电话。他有一手好厨艺,而且深谙廖皑皑的饮食喜好,廖皑皑的胃很快就被收服,严重到了就连白粥也觉得是他熬的火候最到位。   闲暇之余,两人也会在细雨绵绵的深夜端着一杯清茶依偎在一起看影碟,听歌,互相逗乐;或者在凉风习习的傍晚,牵手漫步在荷花池边,嗅着荷香,让夕阳把两条影子拉得老长交织在一起。牵手,拥抱,浅尝辄止的亲吻便是最热烈的方式,至于更进一步的,不是没有人想过,而是没有人敢轻易跨出那一步。   这种日子悠然过了几天,两人不但没有热恋时的那种激情,有的反而是老夫老妻的那种平淡自如。廖皑皑觉得这样就挺好,她感觉她的心平静了很多,似乎这种生活就是她想要的,但每思及未来,她又会觉得有点小小的烦躁和不安。有人也不愿这种不温不火的日子继续下去,要拿出行动来打破。   一天早上,廖皑皑刚吃完早餐,肖如卓笑嘻嘻地看着她:“皑皑,你今天有空吗?”   廖皑皑不在意地说:“有啊,你要带我出去玩?”   “我有事要处理,下午三点才能回来。”肖如卓从餐桌下把一个柳藤筐推到她面前,奸笑着:“帮我洗洗这几件衬衣好不好?要手洗的哦。”   白吃白住了这么久,天天当米虫,廖皑皑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等到她拉开架势,准备洗衣服时,才发现里面不止有衬衣,还有内裤和袜子。   看来衬衣和袜子是陪衬,内裤才是主打。廖皑皑两根手指拈起那条内裤,鼻子差点没喷血,墨蓝色的莫代尔纤维很柔软,可是前面那块竟然是豹纹蕾丝的,若隐若现……这个闷骚的男人!   廖皑皑打了肥皂,洗着洗着脸就红了发烫,她记起她自己也有一条类似的内裤。胡思乱想中总算洗完了,洗完又按她自己的习惯,用开水烫过,才去生活阳台上晾晒内裤。   生活阳台上阳光很充足,廖皑皑抱着手眯着眼看着晾衣架上的那条蕾丝内裤,由不得再一次心跳如鼓,肖如卓肯定是故意的,他在挑逗她。最倒霉的是,她没觉得恶心,也没觉得猥琐,还有点小小的兴奋和刺激。   她想,既然蕾丝内裤出现了,那下一步是不是要半裸奔了?她该怎么办呢?顺其自然听从本心,还是努力克制继续装?没办法,这个社会就流行装十三,无论是男是女,明明动了心,起了意,偏偏都喜欢装上一装,不装人家还嫌不CJ。她想得太投入,导致没有听见钥匙插进门的声音。   当肖如卓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肩头,把下巴枕在她颈窝里,低声问她:“在看什么?这么投入?也不怕被太阳晒黑?”时,她差点没一口气上不来,当场昏厥了。   她有种做贼现场被抓的心虚感,她总不能和他说,我在看你的内裤,在想你是什么意思吧?她只能故作恼怒地嚷嚷:“你进来怎么都没半点声音的?你知不知道,鬼吓人吓一跳,人吓人吓死人?”   肖如卓识破了她的外强中干,伏在她颈窝里笑个不停,浑厚的声音在胸腔里震动着,让廖皑皑全身的汗毛都根根竖起。她恼羞成怒地推他:“放开,热死了。”   “不放,今天才24度。”他把她抱得越发地紧了,大胆地舔了舔她的耳垂,往她的真丝衬衣领子里吹了一口气。满意地看到她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犹自咬紧嘴唇,僵着背脊,垂着眼睛不敢看他。   他的心情又紧张又雀跃,一如刚刚懂得人事时,看见那个曼妙小巧的身影奔跳着朝他跑来,满头黑发和闪亮的眼睛,青春洋溢的身体给他带来的那种心理和生理上的冲击。他突生豪情,弯腰搂住她的大腿,一把将她扛在肩头,大步往屋里奔去,边走边笑:“你是看我的内裤吧?感觉怎么样?”   廖皑皑被他猛然挂在肩头,由不得的尖叫一声,捶着他的肩头骂道:“谁看你的内裤?一个大男人穿那种内裤,还好意思让我洗,真是不要脸!”   肖如卓将她砸在软软的沙发上,跟着压了上去:“我那种内裤怎么了?难道不正常?你洗得害羞了?为什么要害羞?”   廖皑皑白了他一眼,把脸转开:“我才没害羞,是你不知羞。以后不要再给我洗!”   “就是要你洗!你又没吃亏,我也帮你洗过,我记得是一条黑色的蕾丝豹纹。”肖如卓轻轻啄了啄她滚烫发红的双靥,又调皮地舔了舔她的睫毛。   廖皑皑抵死不认:“你什么时候见过?你什么时候洗过?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个偷窥狂。”   “你发烧住院的那天,是我帮你换洗的衣服。”   廖皑皑的脑子一片顿时空白,扬起拳头捶打他:“你不要脸……”   下一秒他噙住了她的嘴唇,轻咬慢吮,深入浅出,直到她气喘吁吁,全身无力,睁着眼发愣,他才松开她。见缝插针地说:“皑皑,嫁给我……我必钟爱你一生。”   “唔……”廖皑皑正想玩两句外交辞令,又被他堵住了唇,千百只小手在她心里脑子里挠啊挠,满室春guang中,他得意地笑起来:“你答应了?”   ——*——*——   大家将就着看吧,和谐呀和谐……    第三十六章 羊与狼  自己要结婚了?居然就这样就答应结婚了?廖皑皑仰面躺在沙发上发呆,长长的卷发乱七八糟地堆在沙发上,她也懒得理理,反正打结了肖如卓自然会耐心地给她一根一根解开梳顺。   肖如卓在那边兴奋地和廖爸爸、廖妈妈、廖莎莎、宋波一一通话,毫无例外都是一句:“皑皑同意我的求婚了,我们要结婚了。”然后傻乐。   他抱着手机继续按,这回是廖姑妈和潘姑爹,不知他和廖姑妈说了什么,廖姑妈要求和廖皑皑通话,他捂住话筒喊廖皑皑:“皑皑,姑妈要和你说话。”   廖皑皑呆滞的眼睛轮了一轮,不满地看着他,低声说:“为什么要打电话给姑妈?你过分了。”她觉得应该另外挑个合适的时间慢慢和廖姑妈两老说,他这样兴奋地通知两老,两老肯定会想起潘玮玮来,肯定会难受得要死。   肖如卓一愣,眼神一黯,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塞给她:“可是我已经打了,怎么办?先接电话,姑妈等着你呢。”   廖皑皑和廖姑妈通完话,坐在灯影里不发一言,心中五味杂陈。廖姑妈比她想象的更为坚强,更为善良,一直都在祝福她,让她好好过日子,还说,潘玮玮一定也希望她幸福,语气中不乏对肖如卓的真心喜爱。廖姑妈提出的唯一的一个要求就是,希望她以后和肖如卓多去看看他们。   肖如卓察觉到她糟糕的情绪,小心翼翼地靠过去,并不敢说话,只拉起她的头发在指尖上绕啊绕,绕完又放开,放开又重新绕,一遍又一遍,似乎永远都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廖皑皑看着他灵巧的手指,熟悉的动作,突然不耐烦地叫了一声:“你扯痛我了!你有完没完啊?”   肖如卓被她尖利的声音吓住,手一抖,反而把指尖上缠绕的头发弄得更乱,怎么都取不下来,他有些惊慌地抬眼看去,只见廖皑皑满脸的泪水,气哼哼地瞪着他,仿佛他是她的仇人。   他苦笑了一下,大大吸了一口气,解开手指上的长发,张开双臂将廖皑皑牢牢圈入怀里:“傻孩子,不是你的错。你要是觉得姑妈姑爹艰难,我拜他们做干爹干妈,我们一辈子孝顺他们好不好?”   廖皑皑伏倒在他怀里,搂住他的脖子低声啜泣起来。肖如卓将她的两条腿挪上沙发,将她整个人窝进他怀里,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哼唱,他唱的是女人是老虎。   廖皑皑哭了一回,突然停住抬起头看着他:“你唱错了,人家唱的是,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见了千万要躲开。你干嘛要唱见了千万要抱紧?那还叫老和尚交代小和尚的话吗?”   肖如卓不笑,认真地看着她:“我唱的是花和尚。”   廖皑皑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你才是个花和尚!”   他低头han住她的嘴唇:“我就是个花和尚。和尚乃色中恶鬼,你小心了!”   廖皑皑想起自己满脸的鼻涕眼泪,连忙抵住他的胸膛把他往外推:“不要啦!”   肖如卓佯作受伤地看着她:“我都不嫌弃你鼻涕眼泪一把抓,你还嫌弃我?”   廖皑皑往下跳,一头扎进卫生间:“你还说,你还说,都是怪你!害我形象尽毁。”   廖皑皑在镜子里一看,自己头发乱七八糟,眼睛红得像兔子,鼻头也红通通的,真是丑死了。她扒在门缝里偷窥肖如卓,只见他头发微乱,两臂张开放在沙发扶手上,衬衣扣子解到第三颗,露出强健的古铜色胸肌来,见她望来,朝她调皮地挤了挤眼睛,看上去性感又帅气,诱人得很。   廖皑皑咽了一口口水,自卑地抓了几把头发,关好卫生间的门,放开沐浴喷头,打算洗个澡收拾收拾再出去。   这人一慌乱吧,总是会丢三落四,顾了这头忘了那头。廖皑皑脱干净了才想起她没拿干净睡衣,如果肖如卓不在,她还可以裸奔一回,可是他在,她只好请他帮忙。   肖如卓很快就拍响了卫生间的门:“拿来了,开门。”   廖皑皑紧张得说话都不利索:“放,放在门口,等,等我洗完我会自己拿。”   肖如卓的声音有些闷:“你明明就是故意的,干嘛到了这一步还要折磨我?我若是因此死了,检察院一定会提起公诉,告你谋杀的。”   “谁折磨你了?你怎么会死?”好吧,廖皑皑承认她这个时候突然洗澡,又使唤他帮她拿睡衣,是个正常人都会往那方面去想。   肖如卓低低呻吟了一声:“怎么死的?胀死的。好痛。我要进来了。”   廖皑皑愣了片刻,尖叫一声:“你不要脸。”   “我说什么了?怎么又被安上一个不要脸的罪名了?”肖如卓的声音沙哑起来,听得廖皑皑心里犹如有十七、八只小手挠啊挠,挠得她头昏眼花,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说:“反正你就是不要脸。”   肖如卓吃吃地笑起来:“我是说我胃痛。不惹你了,衣服我放在门口,我也去洗一下,满身都是汗。”   廖皑皑跑到门口竖起耳朵听,确认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了,她才将门拉开一条很狭小的缝,四处张望,见他确实不在,才伸手飞快地把门口小凳子上放着的那套她最喜欢的小熊维尼睡衣抓起来。手还来不及缩回门缝里,就听见肖如卓的声音大声响起:“我看见你了,我要进来!”   “你敢!”廖皑皑被吓了一大跳,差点没把衣服抖落在地,始终不见肖如卓的身影出现,她才辨出了他的声音是从另一个卫生间里传来的。他根本就是听见她开门的声音,故意吓唬她的。她松了口气,抖抖索索地把门关紧,擦干头发,穿好衣服,决定也要去吓唬吓唬他才解气。   她走到肖如卓的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实施刚才的计划。狼挑逗羊,是因为想吃羊,羊如果不自量力想去反挑逗狼,那就是自投罗网。   她转身要走,身后的门却悄无声息地打开,肖如卓伸出一只湿漉漉的手,狞笑着将拼命挣扎的她拖了进去。一时男人得意的闷笑声和女人的尖叫声响成一片。    第三十七章 不安  中午时分,廖皑皑穿着鹅黄的短袖T恤,牛仔热裤,夹脚凉拖,吃力地提着一大包日用品走进河滨花园,太阳很烈,烤得她的脸和头都冒着油汗,白色的日光射到青石铺成的地面上,反射回来,让她眩晕不已。手里的东西很沉,不行了,坚持不住了,廖皑皑沮丧地寻了个阴凉的地方停下来歇气。   自从答应肖如卓的求婚,他就开始疯狂地忙起来。将她送回家以后,他和她商量定了一些细节,买了大件的东西后,就飞去了美国,说是要接他母亲过来。于是剩下的一些杂事,比如说布置房间之类的事,都成了廖皑皑一个人的。   廖皑皑不得不利用休息时间每天穿梭在商店、公交车、出租车、河滨花园之间。她很累,但是心很甜,胸腔里满是甜甜蜜蜜的幸福,就连做梦的时候,也是翘着嘴角的。   偶尔也还会梦见潘玮玮,但潘玮玮的身影似乎没那么孤独了,他静静地站在粉红的蔷薇花丛中,望着她微笑。她想,潘玮玮一定很高兴她找到了幸福。她望着潘玮玮说,玮玮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照顾好姑爹姑妈的,我欠你的,来世我一定还你。   黄深又找过她,约她出去吃冷饮,她没去,说自己在忙着准备结婚的事,还耐心地问他有什么事,她能不能帮上忙。   黄深沉默了很久,才说他和晓晓分手了,廖皑皑好心地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要不要我帮你和晓晓说说?”只要他们好意思,她不怕打这个电话。   黄深继续沉默,廖皑皑也不催他,最后黄深终于说:“不用了,你忙,我不打扰你了。”   廖皑皑想,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打电话给她了,而晓晓的电话,她一直都没有接到。和以前的好朋友疏远之后,和同事还有普通朋友之间的关系反而更近了,她也没觉得怎样难熬,生活,在她面前重新展现出了美丽。   歇够了,廖皑皑重新提起袋子往里走,刚转进花径中,“汪汪”几声穿金裂石的狗叫声传来,一条大狗兴奋地朝她狂奔过来,一头撞在她身上,粗壮有力的狗嘴带着晶莹剔透的粘液在她雪白修长的大腿上打了几个来回。   风一吹,大腿沾了狗口水的地方凉幽幽的。廖皑皑恶心得要命,强忍住尖叫,翘腿踢狗:“滚开,滚开,你这条色狗!”   邱白还是一身运动装扮,站在花径尽头望着她微笑:“好久不见。”   廖皑皑苦着脸:“把你的这条色狗拉开,它的口水怎么这么多?”   邱白笑:“离开了一段时间,大概是好久没看见你了,所以它太兴奋了。”他的目光落到廖皑皑手里提着的袋子上,浅黄色的袋子里露出半个红彤彤的喜字来,他的眸色变深,笑容灿烂:“是要结婚了吗?”   廖皑皑有些害羞:“是啊。”   邱白上前帮她提袋子:“不介意让我展示一下绅士风度吧?”   光天化日之下,又是不怎么值钱的东西,廖皑皑不怕他有什么坏心思,自然而然地将袋子交给了他:“一点都不介意啊,帮我拿到楼下就好。”   只是拿到楼下,并不要他帮忙送上去。邱白看了她一眼,她粉白的脸被阳光烤成了粉红色,细细的绒毛泛着金黄,像极了一只成熟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她的表情恬静自然,嘴唇粉嫩,眼神却是带了些防备的。   这就是表面看着亲切大方,实际上内心充满戒备的城市女孩,可以搭讪,可以聊天,但是不可以随便进入私人领域,哪怕就是站到门口,知道具体住那间房都不行。上次他主动和她说自己的名字,也不过只得了她一个姓而已,她就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没告诉他。   邱白笑了笑,指指不远处的一幢楼:“A9,我住在A9二单元20层2号,欢迎你有空的时候和你未婚夫去玩。”   廖皑皑顺着他的手指看到那套房子,看形状,是和肖如卓的房子大小形状差不多的,邱白的经济状况应该不错。邱白这样明白地告诉她,他的住所,想要更进一步交往的意思表现得很清楚,但廖皑皑想不出,他为什么要这样锲而不舍地和她接近。仅仅只是为了那条色狗喜欢她?所以她仍然没有告诉邱白她住在哪里,只是淡淡一笑:“谢谢,一定。”   邱白很会看眼色,帮廖皑皑把东西拎到楼下,就拉着拼命挣扎的杜宾犬告辞了。廖皑皑上了楼,打开客厅的窗帘,站在落地窗前往外张望,很意外的,她竟然一眼就看到了邱白的房间。   两套房子中间隔着大大的花园,相距超过了40米,可是,落地窗是遥遥相对的。尽管窗子玻璃反着光,彼此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但是廖皑皑可以肯定,在夜晚的时候,假如不拉上窗帘,一定可以看到对方的影子。要是再放上一套很好的望远镜,那更是一点隐私都没有了。   一个陌生的男子,住在肖如卓对面,随时可以偷窥他的男子,千方百计和她打交道的男子,廖皑皑的心里突然升起一丝不安来,她猛地拉上了窗帘,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几步。她搓了搓手,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和肖如卓的房间遥遥相对,可以上下窥视的房间很多啊,为什么她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仅仅是因为这个陌生男人总想和她认识吗?   廖皑皑洗净了腿上的狗口水,坐下来喝水,从外面带来的暑气在她身上一丝一丝地消散,她的心情也变得平静下来。她嫣然一笑,她是多虑了,养狗的人,总是对自家狗喜欢的人多一些好奇的。因为他会想,为什么我的狗会这样喜欢这个人呢?他或者她的身上到底是什么吸引了我的狗?   手机响起,她接起,是肖如卓打来的,肖如卓的声音有些疲惫,但是听着很欢快:“皑皑,想我了吗?”   廖皑皑心里满当当的都是甜蜜,她窝进沙发里:“想了。你呢?”   电话里传来肖如卓呵呵的笑声,“我昨晚梦见你了,你直哼哼。你猜你为什么哼?”   廖皑皑的脸一阵火热:“谁知道呢?也许是嫌你不够好?”   “呵呵呵,但你是那种哼,很快乐很舒服很惬意的哼……”   肖如卓的话充满赤果果的暗示意味,廖皑皑啐了一口:“不正经,我是学你哼,学猪哼。”   肖如卓闷笑起来:“不逗你玩儿了,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廖皑皑扫视了一眼房间:“我在新房里呢,刚进来,东西都买得差不多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肖如卓道:“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下个星期就回来了。但有件事要和你说一下,我妈妈她身体不舒服,大概来不了了。呃,我们家人丁单薄,要留人照顾她,其他人也就来不了多少了。”   廖皑皑的心一沉,儿子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来,是有其他隐情吧?最有可能的,就是看不上她这个儿媳妇,拒绝参加婚礼。她的心情突然糟透了。   ——*——*——   为新书求推荐票。   喜盈门    第三十八章 往事  廖皑皑心情不好,就不想再说话,话筒里一片静寂,肖如卓有些急:“皑皑?皑皑?你还在吗?喂?喂?这是怎么了?难道信号出问题了?”   廖皑皑吸了一口气,佯作镇定:“我在,刚才信号似乎出了点问题。嗯,是,伯母的身体最重要,来不了就算了,替我向她老人家问好。”   肖如卓的笑笑,声音很温柔:“好,我真的想你了。”   “嗯……我下午还有事要出去,先挂了,拜拜。”廖皑皑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一整个下午,她都把自己埋在松软的沙发里,不想吃东西,也不想动弹。她记得那句话,得不到父母亲人祝福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想想啊,他父母亲人看不上她,就会给她小鞋穿,她穿了小鞋,心里就会不爽,心里不爽了,就会找他的麻烦,他就成了夹心饼干,一边是亲人,一边是妻子,帮谁不帮谁都是错,那还不吵架吗?最起码也会对感情产生不好的影响。   其实呢,她觉得有点奇怪,按道理,肖如卓是旅美华人的后裔,自小长在美国,人生观价值观等等都应该和她差别很大很大,但她和他在一起,除了他特别精明这一点以外,她硬是觉得他和她周围的人没有两样,他甚至不会掉一句洋文,普通话也很标准。她曾经问过他,他说是为了来中国发展,特意找了老师苦练过的。   他表现得不像香蕉人,而是彻头彻尾的中国男人,而且她和他在一起,除非必要,他基本不会和谈起在美国的家人,和家人通话问候的时候,也是用那么一种公式化的口吻,很周到,很细致,但是很拘束。怎么说呢?感觉里面没有任何感情,就是一种责任和义务,远远比不上他对着廖爸爸、廖妈妈,还有廖姑妈和潘姑爹时的那种亲热中稍微带点随意,发自内心的敬重和喜爱。   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廖皑皑觉得像一场梦。他和她之间相差明明那么远,怎么就凑到一起来了呢?因为相差太远,所以她不自信了,于是许许多多的问题都冒了出来。   太阳斜斜的滑下去,已近黄昏,一阵凉风穿堂而过,将卧室的杏黄雕花纱窗帘吹起来,卷成了一朵盛开旖旎的花,淡淡的薰衣草香味从衣橱里钻出来,又被风卷着,刮到了她的鼻子下。   她失神的看着屋里的那盏水晶吊灯,水晶吊灯的材质很好,伸出去的枝桠像极了珊瑚树,如血的夕阳投影其上,让它多了几分魅惑之意,就像鲜血在水晶梨流动,活生生的流动……晃得她的头有些晕。这盏灯,多年前一直都是挂在潘玮玮的卧室里的,它向来都是潘玮玮的心爱之物。   很多年前,姑妈一家有了新房,作为第一批下海的姑父手里又刚好有了点闲钱,便想好好拾掇一下房子,享受一下资产阶级的腐朽生活。九岁的潘玮玮跟着父母逛街,一眼就相中了这盏灯,即便是在那个时代,这盏灯和现在一样,仍然很值钱。   姑妈节俭惯了,舍不得花这么多钱去买一盏灯,何况那房子也没打算装修得那么豪华,不配。潘玮玮前所未有的坚持要一件东西,蹲在地上不起来,父母怎么劝都不行,恐吓威胁也不怕,他就是要。最后还是潘姑爹拍了板,说,好吧,但你今年暑假和寒假两个假期都得把洗碗和拖地的事都包了。   父子成交,水晶吊灯如愿以偿的被潘玮玮搬回了家。按廖姑妈的意思,继承中国人的习俗,这么好的东西,自然是要挂在客厅的,但潘玮玮又不干了,他说是他选的,是他用两个假期的辛苦换回来的,得挂在他的房间里才行。廖姑妈说,是我们付的钱!他说,我用劳动换回来的!最后又是潘姑爹支持了儿子。   廖皑皑还记得,自己跟着父母第一次去姑妈家的新居时,潘玮玮带着她去他的房间,将那盏灯指给她看,看着她目瞪口呆,羡慕万分的表情得意的说:“就知道你喜欢,等将来你结婚了,我送给你。”   她当时认真的点头,也没想过,过了这么多年,这灯还能用不,还能用在新房里不?只记得自己心里满满都是喜悦,几乎认为潘玮玮就是个好人了,假如他后来没把泥巴塞到她嘴里,那一整天她都会觉得他好的。   又过了好几年,她长成了青涩的少女,高考结束,立刻就要踏入大学,而他,已经是北京一所名牌大学的大三学生。廖姑妈一直都很喜欢她,就趁着那个炎热的暑假让她去家里玩。他去接她,她惊讶的发现,他已经长大,成了一个帅气,学识广博,妙语如珠,还会弄点吉他之类的流行乐器,笑容微带点痞气的阳光青年。   他用一种全新的姿态对待她,殷勤而周到,几乎是有求必应,带着她玩遍了他所在城市的所有风景区,带她去参加他和同学朋友的聚会,当着他那些好奇的男同学,眼里闪着亮光的女同学,介绍说她是他表妹。还亲切的喊她皑皑,而不是小时候一口一个的黄毛丫头。   表妹这个词,在中国人的词典里,一直都带着某种特殊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含义,于是众人意味深长的起哄,“哟,是表妹啊。”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他眼睛很亮的说:“是表妹,真的是表妹。”于是当着众人大大方方的牵起她的手:“你们以后要多关照她。”   她惊异于他巨大的变化,甚至还想,她将来的男朋友就要像他这样的,漂亮而周到,又有情调,又有深度。总之,在情窦初开的少女眼中,从北京回来的表哥很完美。   假如那一天,她没有喝醉,对某些事情没有那么的好奇的话,也许一切都会不同,也许这盏灯,还挂在他的房间里,不会被摘下来,挂在一个陌生人的房间里。   潘家所在的城市,郊区有一个巨大的天然湖泊,风景幽美。有很多年轻人会骑着自行车作环湖游,他和她也未能免俗,只是他们不是各骑各的,而是由他用一辆自行车带着她去。她坐在自行车前面的横档上,他身上微熏的汗味固执的往她鼻孔里钻,热气透过他薄薄的T恤散发出来,烤的她脸红耳赤,心跳如鼓。   她把目光投向他握紧自行车扶手的手,手指修长有力,手臂上的肌肉线条优美,肌肤是一种淡淡的浅褐色,有几根汗毛在上面跳舞。她的心抽搐了一下,几乎透不过气来。   回到家中,两个大人不在,说是去哪里参加个什么活动,要过两天才会回来,让他们不要吵架。他们的确没有吵架,他们喝了啤酒加红酒,然后,她醒过来的时候,她和他都没穿衣服,交缠着躺在他的床上。   她记得当时她一睁眼,首先看到的,就是那盏流光溢彩的水晶吊灯。不知为何,看到水晶的璀璨透明,她觉得格外碍眼,她愤怒的抓起他床头柜上的瓷质摆件朝那盏灯砸去。没砸中,瓷质摆件落到地上跌成了几瓣。   他被惊醒过来,眯着眼睛看着她苍白的脸,控制不住颤抖着的嘴唇,燃着熊熊怒火的黑眼睛,轻轻说了一句话:“别担心,你没吃什么大亏。”   她听不进去,胡乱抓起他宽大的T恤套在身上,一言不发,扑过去掐住了他的脖子。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任由她胡乱的将她的眼泪和鼻涕擦得他一身都是,任由她抓着他的头发撕扯,任由她锋利的牙齿在他的肩膀上,手臂上使劲的咬。等她累得动不了,他才替她擦去眼泪和汗水,温柔的说:“不要怕,我真的没把你怎样。皑皑,我喜欢你,喜欢很久很久了,将来我们结婚吧,我一定把你当我的公主看待。”   廖皑皑的回答是一记清脆的耳光,干脆利落的走人。   再后来,那盏灯就被他从天花板上换了下来,她从此没见过,谁会想得到,那盏灯在他死后,若干年后,竟然会出现在肖如卓这里?廖皑皑苦笑着想,他终究是实现了他的诺言,把这盏灯送给她当了结婚礼物。   ——*——*——   继续为我的新书《喜盈门》求推荐票,我会尽量在这段时间多更,尽早把它更完,谢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   新书请点下面:   喜盈门    第三十九章 偷窥者  廖皑皑这天夜里没有回家,而是赤足坐在落地窗前的羊绒地毯上,啜着半杯红酒,茫然的看着窗外苍茫的夜色和万家灯火。   不经意间,她把目光投向对面的A9幢20层2单元2号房,里面灯光有些幽暗,透过薄薄的窗帘,可以看到人影微微晃动,而且一直在窗前晃动。   廖皑皑心中一动,鬼使神差的打开了一盏落地台灯,装腔作势的起身在屋里绕了一圈,然后在一个外面看不到的角落匍匐下去,贴着沙发前行,一直行进到窗边,往外偷看。她不能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但她就是这样做了。   在她打开灯到现在,对面的人影一直保持着一个诡异的姿势,静止不动。尽管看不到那双眼睛,廖皑皑还是遍体生寒,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她迅速爬到灯边把灯关上,对面的人影终于换了个姿势,晃了晃,不见了。   黑夜就像一张野兽的嘴,大大的张着,散发着无处不在的寒意,廖皑皑抚了抚手臂上的寒毛,把窗帘拉得严丝合缝才感觉到安全了一些。   “伦敦大桥倒下来……倒下来……”手机铃声突如其来的响起,吓得廖皑皑一个哆嗦,心跳得怦怦响。她探手拿起手机,上面显示的是杨宇。   刚接起电话,杨宇的声音就炸雷似的响起:“死丫头,我出趟差回来你就踏进坟墓了?就那么迫不及待?哟,哟,请帖都送到我家里了,不知道那会让我妈触景生情,拿刀追杀我的吗?”   廖皑皑冷哼:“什么叫迫不及待?我病了那么久,差点没死在外地,你有去看过我吗?就是两三个电话就了事。我知道,你是大忙人,你的公司刚起步,我不怪你啊,相反我还很体贴你,还为你拉了两张单子。看看你刚才说的什么话?难道你老人家不结婚,就要我一直陪着你啊?做梦吧你!”   杨宇说:“打住,打住,我吵不过你,你在哪里?”   廖皑皑看了看墙上的钟,正指向十一点二十分,她可没胆子独自在这房间里呆上一整夜。“我在河滨花园,一个人,你来送我回家。快点!考验你的时候到了,战友!”   廖皑皑提着包离开了河滨花园,坐上杨宇的车后,她才感觉到热气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她往椅背上重重一靠,长长的松了口气。   杨宇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姑奶奶,你又怎么了?不是要结婚了吗?为什么这种表情?后面有鬼追你啊?”   廖皑皑没好气的说:“呸呸呸,你背后才有鬼在追你呢!”   杨宇道:“干嘛?吃火药了?你姑奶奶一个电话打来,我深更半夜就得赶到。难道穿过大半个城市,餐风饮露,就是专为了来给你发脾气的?过分了吧?”   廖皑皑自知理亏,捶了他一拳:“谁没个情绪低落的时候?这个时候就是你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时候了!”   杨宇笑:“难道是婚前恐慌症?”他的笑容里有那么一丝不以为然。   廖皑皑看到他那种表情心里就有气:“你那是什么表情?不愿意陪我是不是?不愿意何必来?”   “你是霸道惯了,但也就是在我面前这么霸道。”杨宇小声的嘟囔,“最好的女朋友要结婚了,我心里不高兴,不敢说还不能做个脸嘴吗?”   “你说什么?”廖皑皑耳朵贼尖。   “没什么。”杨宇正色道:“皑皑,你真的要和他结婚?当真决定了?”   廖皑皑呆了呆:“这不是废话吗?肯定是真的了,请帖都发了,难道你没收到?”   杨宇笑了一声,透着那么股子无奈:“既然决定了,为什么要做出这么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要想后悔趁早啊。你要知道婚后再后悔就迟了,就算能从坟墓里爬出来,也是半个活死人了。”   “别诅咒我好不好?”廖皑皑摸了摸脸颊,看向窗外昏黄的街灯:“大哥,难得遇上个绩优股,又还肯要我,我就算是有悔也不能后悔的。不然我会被我妈追杀,被周围的人口水淹死的。”   杨宇道:“大姐,你太懦弱了吧?绩优股不止一只,潜力股的升值空间更大。”   廖皑皑左右张望:“哪里有潜力股?”   “我啊!”杨宇指着自己的鼻尖,朝廖皑皑抛了个媚眼:“不如我们去私奔?”   廖皑皑笑得打跌:“得了吧,我可不想张姨把我家给拆了。”她挤了挤眼睛,“要不,咱俩去偷菜?”   杨宇鄙视她:“偷菜早就过时了!”   廖皑皑贼笑:“怕狗咬就明说嘛!我和你谁跟谁啊?”她伸了个懒腰,“咱们去泡夜店吧?我想跳舞。”   杨宇惊讶的看着她,掏了掏耳朵:“我没听错吧?你这模样就像是独守空闺很寂寞的样子啊。”   廖皑皑冷笑:“你究竟要听到什么才不会听错?”   杨宇说:“估计听到某人被一场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逼得神经错乱的消息,我才会感觉没听错。”   廖皑皑连气的力气都没有:“送我回家。”   杨宇不看她,认真的看着前面的路,声音前所未有的认真:“皑皑,虽然我的话你可能不爱听,而且也说得迟了些,但我还是想和你好好谈谈这事。”   廖皑皑沉默。   杨宇叹了口气:“我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他背景的。还记得吗?”   廖皑皑有种突如其来的愤怒:“我自然记得!你不就是想和我说,他和我不是一路人吗?我配不上他吗?现在他脑袋搭错了线,居然想和我结婚,但我不能因此就高兴得冲昏了头,因为他年轻,他英俊,他富有,他能干,所以有一天他必然会厌倦了我这个一无是处的小女人,那时候我哭都找不到地方哭,是不是这样?”   杨宇被她吓住,沉默了片刻,冷冷的张嘴:“你说得不错,我就是想说这个。”   廖皑皑冷笑:“哦,那谢谢你的提醒。靠边停吧,我下车,再见!”   杨宇沉默着靠边停下,廖皑皑利索的开门,跳下车,砸上车门,迈步往前,身后传来杨宇低沉的声音:“他得过白血病,有可能会复发。不要说你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廖皑皑的背影僵住,杨宇也不发车,慢吞吞的等着,果见廖皑皑回过头,傲娇的看着他:“给我一个原谅你的理由。”   杨宇叹了口气,无奈的说:“好吧,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小心眼的公主?”   廖皑皑笑:“借我一套数码望远镜。”   杨宇摇头:“我没有,换一个。”   “我就要这个。”他有没有和她有什么关系?   杨宇悲愤的仰天长啸:“上天为什么要让我遇上你?廖皑皑?”   ——*——*——*——   为新书《喜盈门》求推荐票,链接在下面,请大家多多支持。   喜盈门    第四十章 未婚妻   廖皑皑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也会遇到诸如此类的狗血情节。打扮洋气,操着半生不熟,怪腔怪调普通话的长发美女笑意盈盈的找到了她,说是要请她喝咖啡。   廖皑皑很想拒绝说自己一点都不喜欢喝咖啡,喝茶还是可以的,但是美女的形象太完美,气质太出众,礼仪更是足可媲美礼仪教师,那笑容更是甜的发腻,让她自惭形秽之余竟然连拒绝的话都不忍心说出口。好吧,以上都是她想探听关于肖如卓隐私的一些借口。   两个人找了家看上去还不错的咖啡店,在静静流淌的钢琴声中,美女自我介绍说她叫萌萌,是肖如卓从前的未婚妻。她优雅的搅着咖啡,低笑:“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给你不自在,而是不这么解释不足以让你立刻就明白我是什么人。”   廖皑皑故作高深的点头:“哦,原来如此,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肖某人的家人这么不热情了。想想看,要是你的面前同时放着一块精致的巧克力蛋糕和一块用土办法烤制的普通鸡蛋糕,你会比较想吃哪一块呢?如果是她,她也会想吃那块巧克力蛋糕的,就算没尝过滋味,看着也养眼嘛。   萌萌淡淡的微笑,看着廖皑皑恶狠狠的把四块方糖扔进了咖啡里,轻轻的说:“廖小姐喜欢喝甜的?”   廖皑皑笑:“难道萌小姐喜欢吃苦的?这个爱好很少见。”   喝甜的和吃苦的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萌萌的脸皮抽了一下,好脾气的笑:“我不姓萌。朋友和家里人都叫我萌萌。”   廖皑皑也好脾气的笑:“我家里人和朋友也叫我皑皑。”   针尖对麦芒,没什么意思。   萌萌沉默片刻,说:“前段时间,如卓回去说你们要结婚了。”   廖皑皑点点头:“嗯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比如说,什么地方适合度蜜月?”   萌萌愕然,半晌摇头轻笑:“我没什么建议,不过我想提醒一下你,他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廖皑皑淡淡的道:“那么谢谢你的提醒,提醒完毕,可以拜拜了。”她掏出钱夹:“我也不要你请客了,咱们AA。”   萌萌突然失控,趴在桌上大哭:“我真的没骗你,他不是个好人。他骗了我整整十多年,已经定了婚的,离结婚只有一步之遥,说不爱就不爱了,说不要就不要了,让我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笑话。”   廖皑皑收回钱夹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静静的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肖某人的前未婚妻:“是我抢了你的未婚夫?”   萌萌哭得泪眼朦胧中不忘摇头,又点头。   “抢了还是没抢?你们什么时候分手的?不会是就在今年情人节吧?”廖皑皑的声音冷静得出奇。   萌萌呆了呆,摇头:“是在四年前。”   廖皑皑冷笑:“那么你听清楚了,我们是在今年情人节才认识的。所以你和他的往事与我无关,明白吗?要哭也别来当着我的面哭!”   萌萌又哭:“可是,可是,如果你不和他在一起,我还是会有机会的啊,我一直都在努力。可你们要是结婚了,我怎么办?我很小就等着做他的新娘了,我求你,不要这么没同情心。”   上演琼瑶戏吗?下一句是不是要说别这么残忍?廖皑皑忍不住哀叹了,这是什么逻辑?她把自己的男人让出来就是有同情心了,不肯让就是没同情心?廖皑皑定了定神,彪悍的说:“做人不要太无耻!你和他四年前就分手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他不是物品,想让就能让的。就是我不要,我也不让你!我也求你,不要这么没逻辑!我先走了。”   萌萌嚎啕大哭,揪住她的袖子不肯放:“我求你,我求求你,你要好多钱我都给你。你跟他不合适,他和我这样的情分都会毫不留情的抛弃我,有朝一日他也会抛弃你的。”   廖皑皑冷笑着将她的手掰开:“我要钱不会问他要吗?又得人又得钱,又有面子又有里子,放过这个机会转而问你要,失人又失势,我疯了啊?放开!不要让我说出难听的话来!知道为什么他不肯要你?你这个样子太难看了!男人不要你你就活不下去了啊?”   她后面这句话有点重,萌萌终于松开了手,呆呆的看着她:“我难看?我没风度?”   廖皑皑没理睬她,径自起身把钱付了,想了想,连带着萌萌那一份也付了,就当替肖如卓招待一个原来的熟人吧。   萌萌看着廖皑皑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的大步往外走,又趴到桌上嚎啕大哭起来。   廖皑皑在街上漫无目的的快步走了半个多小时,走得满头是汗,心情还是很郁闷。这是什么破事?分手四年的未婚妻居然找上了她,肖如卓给她等着瞧,看她不揭了他的皮。   “廖小姐!这么巧?”有个穿白T恤,黑色运动裤的瘦高个在不远处大声招呼廖皑皑。   廖皑皑眯起眼睛看过去,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是你啊?邱白。”今天诸事不宜,她不该出门的,碰上的都是神仙。   邱白笑得很灿烂:“我追了你两条街,想跑呢,又怕惊吓到你,只好快步追赶,没想到你穿着高跟鞋也走这么快!”   廖皑皑挑挑眉:“你追了我两条街?”那就是说,她刚从咖啡店出来,他就跟着她了。这个偷窥狂,她憎恶的想,现在又要该行当跟踪狂了吗?   自从她卑鄙的从杨宇那里骗到那值钱的数码望远镜之后,她小心翼翼的在河滨花园蹲守了好几天,还不惜以身为饵,终于被她逮着,他果然在用望远镜偷窥肖如卓的房间!等她弄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她一定毫不犹豫的好好收拾他一顿!   邱白一点自觉性都没有:“是啊,是啊,你刚从咖啡店里出来,我就追你了,一直喊你,你总不答应,只好一直跟着过来。”   “你找我有事?”廖皑皑闲闲的往街边一站。   邱白看了看火球一样的太阳,擦了擦脸上的汗:“那里有家冷饮店,我们去坐坐?”   廖皑皑极不友好的翻了个白眼:“我肚子小,装不下这么多汤汤水水的。钱包也瘪,不能为那么多人买单。”下意识的,她就把这个人和还坐在咖啡店里痛哭流涕,撒娇撒痴的萌萌大小姐联系在了一起。   邱白惊讶的看了廖皑皑一眼,最后低头笑了笑:“你都知道了?”   廖皑皑故作疑惑:“知道什么?”   邱白晃了晃头:“我看见你的望远镜了。”   这下子换了廖皑皑吃惊的瞪大眼睛,她很凶的说:“看到了还敢来见我?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这是法治社会,我可不怕你。”    第四十一章 惊魂  邱白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尴尬:“廖小姐,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中间有些事出乎你的意料,我想,关于肖先生的某些事情,你一定很想知道。”   廖皑皑警觉的看着他:“我知道了,你是刚才那个萌萌雇佣来的吧?想和我说什么?不用费心了,我不会放手的。”   邱白笑了笑:“你很勇敢,勇敢到竟然敢和一个刚认识不久,底细都还没弄清楚的人结婚。至于放手不放手的,听我说完再决定好吗?”   廖皑皑涨红了脸:“谁告诉你我不知道他底细的?我清楚得很。”   邱白挥了挥手:“算了吧,不用自欺欺人了。我问你,你知道他家具体住哪里吗?你知道他家里有几个人?你知道他父母姓甚名谁?你见过他的亲人朋友是什么样子的?既然要结婚,为什么不带你去见他的父母?是缺钱还是缺时间?”他满意的看到廖皑皑的脸色越来越白,轻轻吐出一句:“你就不怕他骗你吗?你就不怕有朝一日他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他突然出现一样?”   廖皑皑眼睛里喷出火来,愤怒的瞪着他,咬牙切齿的说:“那么你呢?你又是什么?你难道不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面前的吗?而且你还偷窥我!跟踪我!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想听你说话?马上在我面前消失,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   邱白的脸上突然露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似乎是惊异,又似乎是恐惧,“我会再来找你的。”他迅速转身,走了几步后快速的奔跑起来,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廖皑皑奇怪的回过头四处张望,她依稀记得邱白似乎是往她身后看了一眼之后就露出那种奇怪的表情,然后落荒而逃。阳光还是一样的刺眼灼人,街头仍然人来人往,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呆滞,她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从包里摸出手机,颤抖着手指按下快捷键,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接着一条机械的女声说:你呼叫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候。   她握紧了手机,固执的等候,大约过了两分钟,电话终于接通,肖如卓熟悉的声音响起:“皑皑,对不起,刚才在谈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廖皑皑困难的笑了笑:“你什么时候回来呢?我想你了。”   肖如卓沉默了片刻,低低的笑起来:“真的吗?那我后天就回来,好不好?”   廖皑皑道:“伯母的情况好些了吗?”   肖如卓道:“她好多了,还有,我和你说个事情。”他的声音里带着欢快的情绪,“她也会和我一起来,她会参加我们的婚礼。”   廖皑皑突然觉得全身所有的毛孔都打开了,没有哪一处不舒坦,就连天上明晃晃的太阳似乎也不再那么灼眼。她叹了口气:“如卓,你还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当然有啊,我好想你,天天都想你。”   “不是这个啦。”   肖如卓沉默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你想听什么?想听什么我说给你听好不好?又或者,等我回来?”不等廖皑皑说话,他暧昧的笑起来。   廖皑皑已经知道什么都问不出来的了,遂道:“不说啦,我挂电话了,等你回来。”收了线后她漫无目的的在街上乱走,心里总是有那么一种不踏实。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出来。   廖莎莎和廖爸爸、廖妈妈都说她是得了婚前焦虑症,一家子没事就拉着她开导,听得她一个头两个大,烦不胜烦,只好装作想开了的样子,不再提这回事。   反倒是廖妈妈听说肖如卓他妈要来,很是紧张了一头,又要去做脸又要去做头的,还要去买身新衣服,廖皑皑说:“没必要这么隆重吧?”   廖妈妈一本正经的说:“不是讨好谁,也不是不自信,而是给她最起码的尊重,也表示咱们很重视这事儿。脸面是互相给的。”   廖皑皑知道她说得对,也就不再管她。廖妈妈却不肯不放过廖皑皑,一有时间就拉着她到处奔波,势必要把最合适自己的那一套行头给弄到手,又顺便把廖皑皑给捯饬了一遍。   廖皑皑也没怎么抗拒,尽量满足廖妈妈的心愿,只是每当她和廖妈妈走在街头巷尾,或是站在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商厦里时,总会有种异样的感觉,仿佛有一双眼睛,一直藏在某个角落里盯着她。这种感觉令人毛骨悚然。   肖如卓将回来的头天晚上深夜十二点,廖皑皑已经躺在了床上,手机突然响起来,有人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号码很陌生,语言很简短:我是邱白,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是关于肖如卓的,我就在你家的楼下,你愿意下来和我谈谈吗?   廖皑皑的手指无意识的摩裟着手机,迟疑的站起来掀开了窗帘往楼下看去。昏暗的路灯照着婆娑的树影,很安静,并看不到半个人影。   第二条短信又到了:我看到你了,不要怕,如果你不愿意下来,让我上来也一样。   廖皑皑心头火起,十指如飞:你当我是白痴?不是单独见你就是放你这个莫名其妙的疯子上来?你竟然敢跟踪我到我家,还躲在我家楼下偷窥我?信不信我马上报警?快滚!疯子!   这回很久都没有回信,廖皑皑想关机又舍不得关,犹豫很久把声音调成了震动,随手将手机扔在床头柜上,爬进被窝将薄被盖住了头。   一阵剧烈的响动突如其来的从床头柜上传来,吓得廖皑皑心惊胆战,冷汗直冒,半晌才反应过来是手机震动。她死死盯着手机,手机的灯光闪烁着,将房间照得忽明忽暗。她拿起手机,看清楚了上面的号码,又是邱白的,她毫不犹豫的掐断了。   一条短信飞快的发来:廖小姐,请你接电话,否则我保证你会后悔一辈子。   手机又开始剧烈的震动,廖皑皑没有理睬。   又过了五分钟,又是一条短信:廖小姐,我知道你一直没有睡,你一直都守在手机边。这样吧,我说一件事,兴许你就愿意接我的电话了。你觉不觉得肖如卓很像你某位死去的亲人?当然,我不是指长相,你明白的。这世上神奇的事情很多,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不可能的,你明白的。接电话……   廖皑皑的背心发凉,冷汗从脚底下,手板心,腋窝里,头皮上不断的冒了出来。   手机在掌心剧烈的震动,廖皑皑几乎是下意识的将手机扔了出去,砸在墙壁上。四分五裂,那该死的手机终于停止了颤动和闪烁。   她虚弱的躺倒在床上,全身湿得犹如从水里捞起来一般。她什么都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第四十二章   廖皑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肖如卓的脸和潘玮玮的脸几次重叠在一起,变成了一个人,他对她笑,他亲她,说他爱她,可是一转眼他又变成了两个人,一左一右,拉着她拼命的扯,她被他们抓扯得疼痛无比,只得大吼一声:“放开我!”   潘玮玮含笑望着她:“皑皑,我是不会放手的,死都不会。”他伸出一只手,往肖如卓的额头轻轻一点,肖如卓松开她的手,捂着额头,痛苦的呻吟着蹲到了地上。她大惊失色:“你怎么了?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潘玮玮说:“皑皑,你到底爱的是这个灵魂呢,还是爱的是这具皮囊?”   廖皑皑有些不明白,一个高贵的灵魂固然重要,可是外表也很重要,谁不热爱美丽的东西?   潘玮玮的眼睛变得深邃冷冰,他冷冷的看着她:“你心疼他是不是?我这就让他消失……”   肖如卓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最终破碎在她面前,消失不见。廖皑皑徒劳的抓着空气,惨叫了一声:“不……”   潘玮玮的手伸过来捧着她的脸,深情的说:“皑皑,最爱你的人是我啊……”   “啊……”廖皑皑一把抓住脸上的那只手,一个鲤鱼打挺,直挺挺的坐起来,满头满身的冷汗,好一歇才看清面前的人:“怎么是你?”   肖如卓反手握紧她的手,笑嘻嘻的说:“我放心不下你,所以连夜赶回来,吓着你了?”   廖皑皑叹了口气:“这么快?不是说还要过两天吗?”   肖如卓往她床上一躺,抱紧她的腰,把头贴在她的腰际,满足的深呼吸了几下,低声说:“只要我想,就没有我做不到的事。刚才做噩梦了?梦见什么了?”   廖皑皑不受控制的说:“梦见玮玮哥了。”   “他怎样了?”肖如卓闭着眼睛,漫不经心的问。   廖皑皑回头看着他挺秀的鼻梁和长长的睫毛,一字一顿的说:“他使劲儿的拉我,说他死也不会放手。”   肖如卓没有吱声,半晌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你一点都不可爱,和我说这个,就不怕我会吃醋嫉妒?有时候谎话比真话更讨喜。”   廖皑皑歪头看着他:“比如说?”   他闭着眼睛:“比如说,你应该和我说,他说祝福我们,愿我们白头偕老。”   廖皑皑抬头看着窗外的晨光,轻轻说:“他是这样说的,我刚才和你开玩笑来着。”   肖如卓翻身坐起,一个猛虎扑食将她压到身下,气息不稳的在她头发上,脸上,眼睛上,唇上,脖子上,耳朵上落下一片湿润火热的吻,廖皑皑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抱着他的腰,任由他吻着,只在他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才制止了他:“我爸妈在外面呢,合适点。”   肖如卓把头埋在她的胸前久久不动,好一歇才平静下来:“皑皑,我真是等不及了,恨不得立刻就和你结婚。”   廖皑皑笑:“这么急?其实现在咱们不是也挺好的?该做的都做了,又没缺什么。”   肖如卓狐疑的看着她:“你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说这种话?”   廖皑皑捏了捏他的脸:“你想多了。我说的事实嘛。我是觉得缘分这个东西很奇怪的,有些人交往了五六年也没想到结婚这件事,有些人呢只是认识没多久,竟然就想结婚了。”   其实她和肖如卓真的不算了解很深,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严格说来,她并不知道。尽管他也会带着她参加一些聚会和商业活动,可是那些人都是些有利益关系的,在她印象中,她似乎就没见过他有什么知己之类的。更多时候,他最爱做的还是和她一起窝在屋子里,煮饭给她吃,哄她开心。   肖如卓坐起身来,严肃的看着她:“我不是心血来潮,也希望你认真对待,不要一天想那些有的没的。”   廖皑皑不认账:“我说什么了?就是感叹也不许感叹吗?人家都说婚前要坦白一些必须坦白的事情,我的事情你都很清楚了,你就不想和我说说你从前的事?”   肖如卓翻了个身,含含糊糊的说:“乖,我很累了,让我休息一下,改天又再说。”   廖皑皑不甘心的说:“你妈妈呢?”   肖如卓闭着眼睛:“她过两天就来。”   肖如卓很快睡熟,廖皑皑无聊的靠在床头上,看着屋里的摆设发呆。她的目光投在床头柜上,惊讶的发现昨夜被她砸得电池分家的手机已经被重新装好放在那里。手机是开着的,她惊恐的看着肖如卓,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翻看她的那些短信?她怎么会睡得这样死?就连有人进来她都不知道?   肖如卓睡熟的样子像个无辜的孩子,让人全不设防。她叹了口气,轻轻摸摸他的脸,轻手轻脚的找了干净的睡衣去洗澡。临走前不忘将手机带走,她要一条一条的将那些短信给删了。   沉睡的肖如卓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目送她出门,又闭上了眼睛。   吃完午饭,肖如卓帮着廖妈妈整理完厨房,温柔的和廖皑皑说,他公司里有点事情,他必须赶去处理,晚上和她在外面吃饭,他来接她。   廖皑皑点头应下,送他到门口,肖如卓拉着她的手,含笑看着她:“你就没有什么要吩咐我的?”   廖皑皑低头想了一会儿,说:“小心点,安全第一。”   肖如卓发自内心的笑了,趁着两个老人不注意,快速的亲了她一口,暧昧的在她耳边说:“晚上我们去布置新房,给你看我送你的礼物,你和他们说晚上不回来了。”   廖皑皑目送他下楼,又陪廖爸爸廖妈妈说了一会儿话,换了套出门的衣服,打了电话给杨宇:“杨宇,你下午有事吗?我想让你陪我去个地方。”   杨宇说完全没问题,她才打了个电话给邱白:“我决定和你谈谈,你出来吧,在绿荫路38号橘梗店。”   邱白诧异的说:“不是说好在咖啡店里的吗?我和人都已经到了,就等着你呢。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廖皑皑吃了一惊,声音不变:“我的短信是这样的吗?睡了一觉记错了。好吧,你等着,我马上过来。”匆匆穿了双平跟鞋,飞快的冲了出去。    第四十三章  廖皑皑赶到咖啡店的时候,杨宇还没到,她就很小心,很低调的顺着墙根摸进了店里,很快她就找到了目标。   隔着富贵树的枝叶,她看见肖如卓和邱白面对面的坐着,每人面前一杯不再冒热气的咖啡。邱白面无表情,肖如卓也面无表情,最后肖如卓摸出一本支票,一笔一划的写了起来。   廖皑皑顺着墙根摸到肖如卓背后的座位上,很清晰的听见他说:“这是咱们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如果有下一次,我们肯定不会再在这种地方见面了。”   邱白清了清嗓子:“我不要你的钱。”   肖如卓冷笑:“你不要我的钱?那你想要什么?想要英雄救美女?想要扮演拯救小红帽的猎人?还是我给你的钱太少?没有别人给的多?好吧,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邱白沉默片刻,说:“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   “嗤……”肖如卓讽刺的一声轻笑,“不是钱的问题,那是什么?你是拯救世界的英雄?听我一句劝,这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金钱不是万能,可离了金钱却是万万不能的。你还是拿着吧!”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是肖如卓硬把那张支票塞进了邱白的手里。邱白发怒了:“我说了我不是为了钱!我不缺钱!”   沉默,半晌,肖如卓才疲倦的说:“那你为了什么?”   邱白冷笑起来:“为了什么你不明白吗?”他探过去贴在肖如卓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肖如卓久久没有动静。   廖皑皑恨不得把耳朵伸过去听,可惜,什么都没听到。   肖如卓站起身来:“我觉得你实在是不够聪明,你和那些人讲,造谣生事也要有个度。不要把我逼急了,撕破脸对大家都没好处。”   廖皑皑不顾周围人诡异的眼神,矮身藏到了桌下。   邱白笑着叩了叩桌子:“你真的不后悔?事实上,你如果按着他们的吩咐来做,顺着肖如卓应该有的人生轨道来行,谁也不会找你的麻烦。你还可以过上比这样好几倍的生活。”   肖如卓轻笑:“我本来就是肖如卓,肖如卓的人生轨道该怎么走,那是我的事。过什么样的生活最好,那是我的事。”   邱白说:“你会后悔的。她已经怀疑你了。”   “不要让我看到你再接近她,否则你一定会后悔。”肖如卓点点头,径自往外走。   廖皑皑看着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才慢慢站起来坐直了身子,要了一杯蓝山咖啡,发了个短信问杨宇到哪里了,为什么还不见他老人家的踪影。   杨宇回答说堵车了,大概十分钟后就到。廖皑皑收好手机,起身对着隔壁甜甜一笑:“邱白。”   邱白看到她并不怎么惊讶,走到她面前坐下,另外要了一杯清茶,望着她不急不徐的说:“我没看到你进来,你来了有段时间了吧?”   廖皑皑笑:“没有,刚进来而已。”   邱白心知肚明的挑了挑眉,不再追问:“你做好准备了吗?”   廖皑皑垂下眼睛,故作镇定:“你想和我说什么?”她有些相信邱白一定掌握了肖如卓的大秘密了,而且一定是证据俱全,要不然肖如卓怎会又是威胁又是开支票的?以她这段时间对肖如卓的了解,但凡是有一点空隙可钻,肖某人都不会轻易就范。   邱白看到她握住杯子的手指关节隐隐发白,微微一笑:“你不必紧张,其实这件事情也没那么严重。我和你讲个故事。你也知道,肖家祖辈就去了美国,到了你未来的公公这一辈,就只得两兄弟。长房有儿有女,但是不成器,二房只得肖如卓一根独苗,却是稀世奇珍。他不但长得聪明漂亮,还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可惜,却是个短命鬼。”   廖皑皑的手一抖,一滴咖啡被银质勺子激出来,溅在了一尘不染的桌上。   邱白轻轻一笑:“你别激动,我说完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说肖如卓是个短命鬼了。想必你也知道,他曾经得过白血病。他是一种很稀有的血型——MNSSU型,听说过吧?当时肖家急疯了,出重金到处为他找匹配的骨髓,可是找不到。直到他家已经放弃了希望,决定放弃的时候,突然有个人打去了电话,说自己就是那种血型,而且身体很健康,愿意为肖如卓配对试试。结果一试,就对上了。想来你一定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廖皑皑点点头,那个人,不用问,自然就是潘玮玮了。   邱白又道:“当时手术很顺利,肖家也曾经提出过要给潘玮玮许多物质上的谢礼,潘玮玮拒绝了,后来他们才知道,潘玮玮本身做生意也很成功,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才会心血来潮的做了这桩善事。”   “可是肖如卓的身体恢复情况不如人意,没过两年,他又不行了,这一次,大家都以为他是在劫难逃,谁知道他竟然又活了过来,顺风顺水的把后面的一系列常人难以忍受的治疗熬了过了,还健健康康的站在了大家的面前。”   说到这里,邱白停了停,意有所指的看着廖皑皑:“他人是活过来了,可是他的性格却完全变了,他不再和家里的人亲近,特别反感和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已经定了婚,在他重病的时候也没抛弃过他的萌萌的亲近和接触。他常常几天不说一句话,并且坚持一定要和萌萌分手,还坚持一定要来他从来没有到过的中国。   他们家里人不答应,他就和他们一直抗争,可以说,什么手段都试过了,最后,他终于来了这里,很奇怪,他明明是第一次来这里,却对这片土地和风土人情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一样的熟悉,他的普通话说得顺溜之极,他对某个女孩子突如其来的热爱,对某俩个老人的热爱和关心也远远超过了一见钟情或者缘分什么的。”   廖皑皑僵着声音说:“也许他两次经历生死关头,大彻大悟了。突然爱上了这里的生活,这种事例,其实并不少见。你调查他的时间有些长了吧?这么说来,仿佛是他才到这里,你就跟着他了?”   “是的,自从他坚持和萌萌分手,损害了两个家族的利益,就有人托我来查查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结果呢,我越查越想查。”邱白笑了笑:“你知道吗?他家里反对你和他结婚,你知道,人们对于突然冒出来的人和事,总是无法接受的。可是他却威胁肖太太说,假如她们不来出席这场婚礼,他不介意把肖家的所有财产统统还给他们。这意思就是说,他要放弃继承权,同时也会放弃赡养父母的义务,一切都是为了你,一个从见面到结婚,还没半年的人。”   廖皑皑长出了一口气:“那你到底想怎样?”    第四十四章 神秘事物爱好者   廖皑皑的声音有些尖锐,也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想怎样?虽然有些人总相信那些有的或是没的故事,但大多数人还是相信科学的。不爱了就改变主意了,这有什么稀罕的?难道就是因为他爱上的是我这个普通人,所以你们就觉得稀罕了,受不了,非得找出点什么不一样的说辞来才能解释清楚?笑话!结婚的是我和他,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不接受就不接受,你们有这个自由,正如我也有和他结婚的自由一样。”   邱白默默地看着廖皑皑,态度很柔和,眼神也很柔和,仿佛廖皑皑的反应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廖皑皑倒被他看得有些不舒服,她摊了摊手:“好吧,这是你的工作。现在你可以把你查出的所谓真相说给我听了吗?”她忍不住又带了几分嘲讽,“侦探先生?或者是卫道士先生?还是你果然是个画符捉鬼的道士?”   邱白微微一笑:“廖小姐,我名义上是个私人侦探,但实际上,我是个神秘事物爱好者。”他顿了顿,抬眼看着窗外,“你可能和许多人一样,是典型的无神主义者,会觉得我们这种人有些莫名其妙,但真相是,这世上有许多事情,用唯物主义的观点来解释,是根本解释不清的。”   廖皑皑没有说话,使劲拨弄着手里的勺子,把椰奶咖啡上面的泡沫搅得一塌糊涂。   “一个人无论怎么变,一些生活习惯小细节都是不可能改变的,也许时间长了,真的可以变成另一个人,但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在没有专业人员监督和引导的情况下,不可能做到。虽然肖如卓在竭力掩饰,尽量让自己的某些小习惯与某人一致,但到底,他不是神,他做不到。相信你也发现了。”邱白很笃定。   廖皑皑突然觉得很累很疲倦,她轻叹了一口气:“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你就直接说你的目的好了。他们一定是要阻止这件事发生,让他和我分手,回去乖乖做那个他们想要的肖如卓,而你,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邱白道:“我只想弄清楚这件事是偶然还是早就计划好的阴谋。是谁帮了他?他又是怎么做到的。”   廖皑皑往后一靠,将背脊紧紧贴着冰凉的椅子背,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要有底气和安全一些,她说出来的话远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冷静和有条理:“是偶然或者阴谋有什么区别?首先,我先假设你的推论成立。肖如卓是一个病得很重的人,如果没有潘玮玮的援助,他早就死了,那么,潘玮玮让两个人以另一种形式存活下来,损害了谁的利益?他的父母只要想开些,就能看到他们想要的,儿子健康的活着,一家人能团圆,潘玮玮也能满足自己未了的心愿。毕竟,目前为止,他除了不肯和那位萌萌小姐结婚以外,他没有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吧?”   邱白点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话:“接着往下说。”   廖皑皑道:“既然如此,他是谁又有什么关系?何必一定要逼他?其次,还说你得到的结论的真假。有几个人会相信你的话?你有什么办法证明?你打算把他怎么样?送去给人研究?”   邱白慢吞吞地道:“实际上,我并不需要什么证据,我刚才说过了,我是个神秘事物爱好者。手里自然掌握了一些寻常人想象不到的东西。我的好奇心很强,肖先生或者潘先生如果不肯配合,我自然有另外的法子应对。”他看着廖皑皑渐渐苍白的脸,微微一笑:“廖小姐,你一直在替他说话,而不是像我所认识的有一些人,一旦知道真相就吓得不要命,可见在你心目中,他同样很重要。你应该知道什么对他最好。关于你们结婚或是不结婚,我半点兴趣都没有,但他一定要满足我的好奇心。”   廖皑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咖啡店的,她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街上的阳光很刺眼,热浪灼着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很不舒服,她抹了抹有些刺痛的手臂,不知该往哪里走。   “皑皑!”身后有汽车喇叭响起,杨宇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快上来!这里不能停车。”   廖皑皑上了车,把手机关了后就抱着肩膀缩在冷气下不发一言。   杨宇侧脸看着她:“你怎么了?叫我去咖啡店里找你,结果出来又不和我说一声。多亏我运气好在这里见着了你,不然岂不是让我一扑扑个空?我说,你不是成心的吧?”   廖皑皑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最近和你那女朋友相处得怎么样?”   杨宇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将右手腾出去摸她的额头:“你没发烧吧?突然这么关心我?”他咧嘴一笑,“矮油,皑皑,你可是要结婚的人了呢,可别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不过,要是你反悔了,哥们儿照单全收。”他朝她抛了个媚眼。   廖皑皑生硬地将头一侧,避开他的手掌,皱着眉头说:“杨宇,我心里好烦。”   杨宇沉默下来,探手轻轻一按,车里响起班得瑞的月光水岸,廖皑皑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她将双腿高高抬起架在前面,直视着烈日炙烤下泛白刺目的街道。前面有对小年轻,骑着半新不旧的电摩托,女孩子将一把小花伞举起体贴地给前面的男孩子遮挡太阳,不时又贴在男孩子耳边轻声说几句,男孩子一直不停的微笑着,看见车少的时候不忘放慢速度,腾出一只手摸摸女孩子的腿,低声和她说两句话。女孩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廖皑皑觉得好刺眼。她的眼眶突然酸了,她很想嚎啕大哭。   杨宇不问她要去哪里,只默不作声地将车开到水体公园,找到一个阴凉的地方停下车后,他摇下车窗,摸出一根烟,戏谑地递给廖皑皑,廖皑皑摇摇头,他也不劝,塞进嘴里开始吞云吐雾。廖皑皑靠在车椅上,侧脸望着窗外随风翻滚的绿浪,一句话都不想说。   天渐渐黑下来,天边泛起一片金黑色的云层,水体公园周围的游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嘈杂。七点钟,随着悠扬的乐声,音乐喷泉喷射出来,随着音乐高低起伏,变幻腾挪。   廖皑皑轻轻吐出一口气:“好吵。”   杨宇扫了她一眼,低声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廖皑皑装作没有听见,回头望着他嫣然一笑:“杨宇,你对我真好,除了你,没人肯陪我这样发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老人家。”   杨宇淡淡一笑:“以身相许就对了。你是要回去了吧?去哪里?”   廖皑皑猜肖如卓此时应该在河滨花园,她说:“我去河滨花园。”   杨宇再不说话,沉默地发了车。路过一家粥品店,廖皑皑喊他停车:“去吃点东西。”   两个人吃完,廖皑皑又替肖如卓打包了一个荷叶饭和一笼虾饺,一份炸鲜奶。杨宇默默地看着,待到上车以后,他轻轻揉揉廖皑皑的头发:“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皑皑,我祝你幸福。”   廖皑皑的鼻腔一酸,望着他想说几句煽情的话,杨宇却已经沉默地将头转开,一直盯着前面的路,一副不要和他说话的专心样。   从楼下看上去,肖如卓的房间里透出昏黄的灯光,而对面的邱白的房间却是漆黑一片。廖皑皑进了电梯,沉默地看着电梯壁上的那个提着饭盒的女孩子,她突然想,另一个世界是怎么样的?   电梯停在二十层,廖皑皑习惯性的伸手去掏钥匙,却发现自己出门太匆忙,根本忘了带钥匙,她犹豫了一下,按响了门铃。   几乎是在门铃才响第二声的时候,门就被打开了,肖如卓披着件衬衫,站在门口,很凶地看着她:“我一直打你的电话,一直找不到你……”   廖皑皑想说她忘记开机了,可刚张开了嘴,就被他捞进了屋里。他一脚蹬上了门,将她牢牢抵在玄关处,噙住了她的嘴唇,先就狠狠咬了一口,廖皑皑高高举着手里的饭盒,含糊不清:“我给你带了饭。”   肖如卓瞟了一眼,伸手接过饭盒扔在鞋柜上,将她高高举起往卧室里走。   廖皑皑呻吟了一声:“我全身是汗,没洗过。”    四十六章 倾尽全力去爱你   橘红色的艺术皱纹纸镂空小台灯幽幽的散发出淡红色的光芒,轻柔的音乐舒缓地流淌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廖皑皑微睁着眼睛,看着面前严肃认真,却又那么温柔体贴,仿佛是在倾尽全力去做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的肖如卓,突如其来的,一种苍凉和彻骨的悲伤袭上她的心头,眼泪汹涌而出。   他是她的玮玮哥啊,就算是他披着肖如卓的皮,他还是潘玮玮。她早就应该认出他来的,除了他,还有谁会这样爱如此平凡的她?   肖如卓停下了动作,有些惊慌地看着她:“皑皑,你怎么了?”那一瞬间,廖皑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恐惧,他在害怕,甚至他的身体因此起了变化。他在怕她知道了真相?还是怕她伤心?还是以为她疼?廖皑皑不知道,她只是含泪抱住了面前的男人,热烈而温柔地吻住他,就像吻一件稀世奇珍。她不知道,假如她不能珍惜这样一个如此待她的男人,她还能做什么?   他怕她知道,没有关系,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不管他想在她面前扮演谁,无论是肖如卓还是潘玮玮,都可以,都没关系,她会配合他。什么邱白,什么萌萌,还有什么肖家的人们,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肖如卓能感受到廖皑皑无所不在的柔情和爱意,今晚的她有那么一点不同,但他又何尝不是?他渐渐放松下来,闭着眼睛享受这难得的一刻。从前有个人告诉他,太爱一个人是不对的,爱得超过了自己的时候就是一场灾难。是的,说得不错,是一场灾难,得不到的时候是一场可怕的灾难,可是如果得到了,就是世上最美最可爱的灾难。   他得到了。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得到了。肖如卓欢喜地抱紧廖皑皑,让她和他一起在肉与灵的完美结合中沉沦,沉沦,再沉沦……在这一刻,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没有人能把他们交握的双手分开,是的,没有。他坚信没有。   半夜,廖皑皑从噩梦和浑身冷汗中惊醒过来,她本能地往旁边挪过去,试图靠着肖如卓,从他那里汲取到安全和温暖。但是她竟然摸了一个空,他不在她身边,宽大的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在这个炎热的夜晚,她的身边甚至没有任何热度。   她惊慌地睁开眼睛,沉睡中的城市散发出的暗淡的光线穿透了杏色雕花玻璃纱窗帘,投射在天花板上那个水晶吊灯上,把原本不大的水晶吊灯照成了一个枝枝桠桠的怪物。它沉默的俯瞰着她,细碎的光线像极一只只眼睛,冷漠地看着她,怜悯地看着她。   黑暗里仿佛有人在窥探着她,有人在轻声的喟叹,廖皑皑蜷成一团,发出一声急促的尖叫:“肖如卓!”   没有人答应她。安静,沉默,整个房间寂静得犹如荒无人烟的沙漠。刚才所有的旖旎和缠绵都像极了一场梦,春梦了无痕。   廖皑皑发疯似地赤脚从床上冲下去,大声喊着肖如卓的名字,把所有的门都打开,包括衣柜门,鞋柜门,以及书柜门。柜子们都张着漆黑沉默的大嘴傻傻的看着她。给肖如卓买的饭和点心冰冷的躺在玄关的鞋柜上,手机拨了无数次,都是一成不变,没有任何感情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廖皑皑终于不再喊肖如卓的名字,她步履沉重地冲进空间最小的主卫里,把门死死关上,抱着头蹲了下去。深更半夜的,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廖皑皑坚定地站了起来,放了热水将自己冲洗得干干净净,赤着身子走到卧室里,对着一排睡衣坚定的伸出手,把肖如卓那套据说买小了的丝质睡衣套上,然后吹干了头发,走到客厅里轻轻将窗帘拉开一条缝,坐在望远镜前对着邱白的房间看。   邱白的房间一片沉寂。黑暗而安静。她有些自嘲地想,是的,邱白养着一条大狗呢,会有什么?会发生什么?什么也不会发生,天亮了,肖如卓自然就回来了。可是如果他不回来,她要不要去找他呢?她又去哪里找他?   丝质的睡衣,带着细微冰凉的柔和紧紧贴着她的身体,仿佛是肖如卓的怀抱,廖皑皑仰面躺在沙发上,在极度不安中不知不觉睡熟了。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窗帘落在廖皑皑的眼皮上,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她猛地睁开了眼睛,翻身坐起,发了一秒钟的呆,赤着脚奔向门边,贴着猫眼往外看出去。   ——*——*——   亲爱的们,谢谢你们喜欢男颜,不过不要花钱投评价票啦,浪费大家的钱,心里很不安。O(∩_∩)O~    第四十七章 茶和咖啡  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女人。她大约有四五十岁的年纪,穿着考究,化着精致得体的妆容,神气却是带着几分不安的。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虽然被猫眼给扭曲了,但廖皑皑还是从她的长相上认出了她是谁。廖皑皑有些紧张并心悸,她觉得自己这副模样,这个时段,这个地点和肖如卓的母亲见面是不太妥当,而且不明智的,所以她长时间的沉默。   门外的女人同样保持着沉默。   很久之后,对面的门响了一声,邻居好奇地探头打量,门外的女人脸上露出几分窘迫,她压低了声音,虽然不满,但是语气轻柔:“廖小姐,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是肖如卓的母亲。”   廖皑皑靠在墙壁上,一言不发。   肖如卓的母亲继续轻声道:“你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我理解。可是你就不关心如卓到哪里去了,发生了什么吗?”   廖皑皑的脚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手扶上了门锁,她要命的想知道,并且很害怕担心。   “把门打开……乖……我们谈谈,我告诉你如卓他到哪里去了,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肖如卓的母亲优雅地抚了抚鬓角,满脸的自信。   “咔哒”一声轻响,门在意料之中的打开了。肖如卓的母亲用挑剔的目光看着面前赤足而立的不安女子,试探地往前跨了一步。   该来的总会来。廖皑皑竭力让自己表现得比较平静自如,她竭力微笑着把肖如卓的母亲让了进去,努力忽视对方落在自己赤裸着的双足和散乱的头发,皱巴巴的睡衣上的严厉而挑剔的目光:“伯母好,对不起,让您久等了。您知道,有点突然。”   她天生属于那种没有什么威胁性的女子,所以肖如卓的母亲很快就放松下来,坦然自若,犹如皇后出巡一般的优雅倨傲地点点头,走到房中,先打量了一下那架望远镜,然后“刷”地一下把窗帘拉开,立在落地窗前往下看,淡淡地道:“没事,谁没年轻过呢?我也曾经不懂事。”   这意思是暗示她不懂事,廖皑皑懂得肖如卓母亲话里隐含的意思,也明白自己不受欢迎和喜欢。即便是知道真相,知道此刻的肖如卓不过是借用了这女人儿子的躯壳,她完全没有必要把这女人放在心上,可是此刻的肖如卓,或者可以说是潘玮玮,需要这具躯壳。所以廖皑皑在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得体的情况下,选择答非所问:“伯母您喝什么?”   肖如卓的母亲迅速回过身严厉地看着廖皑皑,轻声但坚定的说:“我不喜欢你。”   廖皑皑点点头,继续道:“您喝什么?”   肖如卓的母亲有些气恼,提高了声音:“我说不喜欢你,你不配我家如卓。你除了是个女人以外,什么都没有。”她的眼睛从廖皑皑身上扫过,刻薄的道:“你甚至不懂得礼貌,穿成这样待客。”   廖皑皑转身往厨房里去,扬声道:“茶要委婉一点,咖啡要直接一点,如卓喜欢茶,伯母大概是喜欢咖啡的。我给您煮杯咖啡吧。”   “你很目中无人。”肖如卓的母亲优雅地在沙发上坐下来,轻声道:“如果如卓什么都没有,你还会这样死腻着他?”   廖皑皑笑了一笑,停下动作,翻了一包速溶咖啡出来,三下五除二弄好,递到她面前,轻声道:“对不起,我心情不好,只有这个可以招待您,希望您别嫌弃。”对于不喜欢自己,不懂得尊重自己的人来说,哪怕就是精心准备了花式咖啡,对方也不会觉得舒坦或是欢喜一点的,所以,不必浪费精神。   她没有和肖如卓的母亲明着对抗,甚至没有接过一次话头,但她的不屑与无所谓明明白白。这比搧了一耳光还要让人难受些,肖如卓的母亲自然不会去碰那杯廉价的速溶咖啡,她看着欢快地在地板上跳舞的阳光,苦口婆心地道:“你还年轻,你不懂,门不当户不对,你什么都不会,将来你总会后悔的。”   廖皑皑很奇怪自己此刻的反应,她竟然是心平气和的,十分平静地回答:“伯母,您说您知道如卓半夜去了哪里,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她只关心这个,其他都不是她该关心的,她只知道,潘玮玮,能在经过那么多事以后还回来找她,那么她和他之间,就唯有生死能将二人分开而已,其他都不是问题。   肖如卓的母亲终于怒了,被一个自己看不上的,可是却可能成为自己儿媳妇的,什么都不是的女人轻视,不当回事,再有涵养的人也会受不住。她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将手里的爱马仕铂金包狠狠砸在茶几上,涨红了脸,指责廖皑皑:“你的态度有问题,你不懂得尊重人,所以我永远也不会接受你,你不要痴心妄想,你什么都不会得到!”   究竟是谁懂不得尊重人呢?廖皑皑笑了笑:“伯母,如果是为了没有及时给您开门的事情,我道歉,我当时有些惊慌,并且睡得迷糊,难免不得体,让您久等。至于别的……”她学着肖如卓的模样,优雅地同面前的贵妇人做了个“请”的姿势:“如果您不是来告诉我如卓的去向和消息,而是来找我吵架,互相侮辱的,那么,您还是请吧,我不想和人吵架。”   肖如卓的母亲涨红了脸,怒气勃发:“要走也是你走!这是我儿子的房子,不是你的!我才是主人,你算什么?”   廖皑皑点点头:“行,我走。您别激动,冷静一下,年纪大了,激动对身体不好。”利索地走进房里,洗漱换衣,提了自己的包,朝怔怔地站在客厅里发呆的肖如卓的母亲正色道:“伯母,我不想引起您的反感,但是好像无法避免。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们还会再见面,希望下次不会像这次这样尴尬。祝您愉快。”言罢潇洒利落地往外走。   “你站住!”肖如卓的母亲突然大喊了一声。   廖皑皑回头,看到她捂住脸,蜷成了一团,眼泪透过她的指缝不停地往外流,看起来又悲伤又绝望。   廖皑皑的同情心不合时宜地发作起来。她想,身为最亲近的人,当然能够发现发生在肖如卓身上不同寻常的变化,所以肖如卓母亲的痛苦和迷茫想必是最难纾解的。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她的脚已经自动挪到了肖如卓母亲的身边,她递过去一叠面巾纸,手几次要落到肖如卓母亲的肩膀上却始终不敢碰触,她想安慰肖如卓的母亲,话到口边却是:“伯母,您放心,我有正当职业,家里也还过得去,我不会要您家的东西。”   肖如卓的母亲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看着她,猛地从她手里抢过面巾纸,狠狠擦着眼泪,凶巴巴地道:“你抢走了我儿子。”   廖皑皑无言以对。许久,方为难地道:“他也抢走我妈妈的女儿,您说怎么办?”   肖如卓的母亲愣愣地看了她片刻,突地站起身来,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坚持和肯定:“再见!”   廖皑皑看出来了,她心里莫名的惊慌,她拦住了肖如卓的母亲:“伯母,您刚才说您知道他去了哪里,请您告诉我。”   肖如卓的母亲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管不着。”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伯母!”廖皑皑追出去,却看到电梯门在她面前缓缓合上,缝隙里,肖如卓的母亲闭着眼睛,一双手死死抓住提包,骨节发白。    第四十八章 交换  又是一夜。   远处高楼上的射灯旋转着,光柱一遍又一遍地扫过落地窗,把小小的客厅照得斑驳不堪。廖皑皑瑟缩在厚重的棉睡袍里,半躺在窗前的地毯上,沉默地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已经是第五天。   从那个清晨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肖如卓,手机关机,所有人曾经和他相熟的人都说不曾见过他。他的公司还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她想他的那个总经理一定知道他的去向,她虽然年轻,到底也是政府机关出来的人,对于别人的情绪反应总是要敏感些。对方在同情她,她很清楚。也许在对方的眼里,她就是个临时被豪门抛弃的可怜姑娘。   廖皑皑无意解释,她果然也是被嫌弃的。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除了你的父母亲人,谁会莫名就无偿的对你好?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只存在于童话故事里,且童话故事也不敢写结局。肖如卓之所以爱她,那是因为他是潘玮玮,要不然,她和他之间只会是永不相交的两条平行线。可是现在,她就要失去他了,她就要失去这个倾尽一切爱着她的男人了。   廖皑皑把杯子里的半杯凉白开一饮而尽,凉白开刺激了她的口腔鼻腔,她重重地打了个喷嚏,涕泪横流。该死的感冒!她一把扯过旁边的纸巾,大力扯了几张盖在鼻子上,弄得地动山摇。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对面邱白的房间亮起了灯。   如果还有人知道肖如卓的去向,那么除了邱白外再不会有其他人。等了整整五天四夜,这个神出鬼没的人终于出现了。廖皑皑顾不得酸胀含泪的眼睛和鼻腔,猛地起身冲到望远镜旁,向对面窥伺。   望远镜里,有个人对着她招手,嘴唇一张一合地说话。   廖皑皑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往望远镜旁退了一步,又看了看房内,她没有开灯,对方应该不会看到她的小动作。可是……她想起那天肖如卓的母亲曾经来过,看到过这架望远镜。如果邱白和肖如卓的母亲是一伙儿的,邱白知道有这架眼镜的存在也就不足为奇,但他怎么会知道她在偷窥他?莫非在看不见的角落里,也有人在密切关注着她?   廖皑皑觉得背心发凉,她抿紧了嘴唇,战兢兢地四处打量了一下周围,还是她所熟悉的家具陈设,虽然影影绰绰的,黑暗着,但她没有感到威胁,她仿佛还能闻到肖如卓身上清新的沐浴液味道……   呵……她绝望地环抱着自己,如果他再不回来,很快她就要忘了这股味道了。她再次走到望远镜旁朝对面看过去,邱白已经停止了动作,改而沉默地看着她这个方向。虽然隔着夜色,隔着望远镜,廖皑皑却仿佛觉得,自己和邱白面对着面,他仿佛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他的眼睛里没有恶意,他的表情温和而沉默。   廖皑皑回想着刚才邱白是否是在对她说什么,但她的脑子一片混沌,她什么都回忆不起来。要不要去找他?答案是肯定的。怕不怕?答案也是肯定的。廖皑皑下意识地想要找个人来陪,找个人来壮胆,她想起了随叫随到的杨宇,想起了背叛她的晓晓,又想起了自家那个穷凶极恶的姐姐,甚至想到了已经渐老的父母。可是她知道,她谁也不能靠,这事儿太诡异,她只能靠自己。   廖皑皑机械地往身上套衣服,她必须找到肖如卓的去向,不然婚期临近,她怎么和父母亲交代?廖妈妈已经打了几个电话,让他们回去吃饭了,再推就推不过去了。   廖皑皑穿好衣服,乘着黑走出家门,再走到对面,按响了邱白家的可视对讲机。“嘟……”的一声响后,邱白什么也没有说,就给她开了单元门。   当廖皑皑走出电梯门,邱白已经站在门前静候着她。他那么安静平和,半点惊讶都没有,仿佛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廖皑皑却不淡定了,她觉得邱白和肖如卓他妈妈一样,都是坏蛋。   她的眼神泄露了她的愤恨,邱白却不过微微一笑:“认识这么久,你还是第一次过来做客,但想必,你对这边并不陌生。”   廖皑皑的脸一下子变得滚烫,气势矮了半截。   邱白也无意继续为难她,指了个深蓝色的羽绒沙发:“坐吧,那个位置最舒服。”问也不问,就给廖皑皑倒了一杯凉白开,他自己的却是绿茶。   廖皑皑把自己埋进沙发里,看着邱白端过来的凉白开,隐隐有些心惊。她在窥伺着别人,别人同样窥伺着她,就连她感冒了只喝凉白开都知道。而且人还不耐烦遮掩,就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都知道。   这种态度,比故弄玄虚更令人心惊。廖皑皑开始后悔,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她悄悄握了握毛衣外套里的水果刀,仿佛能从上面得到些许心安和保障。   邱白在她对面坐下来,开门见山:“想好了?”   廖皑皑下意识地不想承认,仿佛只要她死咬着不松口,肖如卓就不是潘玮玮,这些人就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威胁一样,但她是来求人的,所以她开不得口。承认不能,却又不能不承认,廖皑皑困难地组织着言语,前所未有的艰难。   邱白将手撑着下颌,沉默地打量着她。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能求助的人只有你一个。”廖皑皑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可怜巴巴地看着邱白,希望他能大发善心,怜香惜玉。   邱白却只是继续沉默地看着她。看得廖皑皑恼羞成怒,泪水自动收回,这个没有同情心的恶棍!   邱白看到她嫣红的脸颊和眼里的怒火,微微笑了:“我说过,我不想把他怎么样,也不想棒打鸳鸯,我只想知道真相。”   “去你的大头鬼!我要知道真相我还来求你?”廖皑皑口不择言之后又十二分的后悔,于是沮丧地抱着头,更深地把自己埋进沙发里。   “呼哧,呼哧……”一阵脚爪落在地板上的沙沙声伴随着动物沉重的呼吸声由远及近,一只湿漉漉的鼻头讨好地轻轻碰了碰廖皑皑的手。廖皑皑抬起眼睛,对上杜宾犬深黑色的眼睛。鬼使神差的,廖皑皑就把手放在了杜宾犬的头上。   杜宾犬兴奋地呲着牙,猛地往她身上扑过去,长长的舌头毫不客气地朝着廖皑皑的脸上舔了上去。   廖皑皑怎么也没想到她不小心露出来的温柔会遭到这样狂野的热情,她尖叫一声,拼命护住脸,大声喊:“滚开,死色狗!”   邱白含笑看着,发出一声严厉的指令,杜宾犬悻悻地哼哼着收回舌头,坐到了地板上,侧着头打量着廖皑皑。   廖皑皑从沙发上挣扎起来,摇摇晃晃地说:“我要洗脸,我要洗脸!”她只觉得她全身都是狗骚味儿。   邱白道:“不行,你得答应我才能洗。”   廖皑皑吃惊而忿恨地瞪着邱白,邱白笑了,指指卫生间的方向:“左边抽屉里有新毛巾。”   廖皑皑这才知道他在和她开玩笑,但她显然没有这个心情,她使劲地将毛巾在脸上擦着,一直擦到脸火辣辣的还在擦。她忿恨地想,他当然有心情捉弄她,因为他知道她扛不住,一定会如他所愿。   邱白靠在卫生间的门框上看着廖皑皑。年轻的女人脸上带着孩子气的愤怒和委屈无奈,被擦得通红的脸皱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会这样的爱?邱白想不明白,轻轻摇头:“他被肖家人弄回去了。如果他不答应,你就不安全。”   廖皑皑猛然停下手,抬头看着镜子,镜子里的女人满脸的都是错愕和绝望。她沉默许久,低声问:“是不是你帮的忙?”   邱白道:“我不做违法的事,更不愿意插手别人的家事。”   廖皑皑想哭又想笑:“你看,不是我不肯答应你,而是答应了你也只是纸上谈兵。”   邱白轻声道:“不,只要你答应,我就有办法知道我想知道的。只要他真的那么想和你在一起,什么都不是难题。”说到这里,他的眼睛里闪着深邃的光:“和我说说你们的故事,好么?”    第四十九章 虚无   天色渐白,启明星在天边闪烁着光芒,落地窗外的城市像一个刚刚苏醒的孩子,眨着眼睛,张着口,伸展着拳脚,发出各种各样轻微的动静。   杜宾犬早就趴在廖皑皑的拖鞋上睡着了,邱白的表情还是那么沉静清醒,廖皑皑忍受着头上传来的剧痛,拼命裹紧身上的毛线外套以抵挡苦熬一夜带来的寒冷,声音因为疲惫而显得格外低哑:“整个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邱白前后左右地做了一组颈部运动,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廖皑皑却有些坐不住,她俯身在茶几上抽了一张面巾纸,使劲地擤了擤鼻涕,大声道:“我所知道的都说了,现在该你兑现诺言啦。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去找他啊?”   邱白沉默地看着她,神色突然间变得很严肃,然后飞快起身冲进了厨房。   “喂……”廖皑皑大急,气息变得急促起来:“你不会食言吧?你说过的……”话没有说完,她就觉得一阵天晕地转,大脑还来不及作出反应,身体就已经沉重地歪倒在了沙发里。   杜宾犬从美梦中惊醒过来,吃惊地站起来看着廖皑皑,把鼻子凑到她脸上嗅了嗅,然后转头朝着邱白所在的方向发出呜咽般的哼哼声。   廖皑皑清晰地感觉到杜宾犬嘴角流出的哈喇子甩到了她的脸上,又腥又臭,让人反胃。她恶心得想打它的脸一巴掌,也想把自己的脸擦干净,但她动不了,她恶心想吐,视力模糊,耳畔还响着雷鸣般的轰鸣声。朦胧中,她看到邱白朝她飞快地奔跑过来,他的脸在离她的脸不到一厘米的地方晃动,感觉到他微凉的手捧起了她的脸,把什么使劲塞进她的口里,好像听到他在大声和她说什么,但她听不见,也看不清,动不了,她死死咬着牙关,陷入到无意识中。   她是病了还是被人投毒了?她这就要死了吗?爸爸妈妈该怎么办啊?如果肖如卓,不,是玮玮哥,玮玮哥如果回来找她,她却不见了,他该怎么办?廖皑皑反反复复地思索着这个问题,却得不到任何答案。   “皑皑,醒醒,醒醒,玮玮他已经不在了。”朦胧中,她好像听见廖妈妈在耳边不停地叹息,又仿佛闻到廖爸爸的烟味儿,还有廖莎莎显得有些尖利烦躁的嗓音:“干嘛在这里抽烟啊?妈妈你不管管爸爸吗?”   廖皑皑使劲地翘了翘唇角,心想,很好,她还没死呢。要不然这些声音和味道怎么那样清晰?她想睁开眼睛,却睁不开,她的眼前永远一片黑暗。那些声音和味道离她越来越远,渐渐的再也听不见,闻不到。   爸爸妈妈等等我,姐姐等等我,我还在这里……她绝望地伸手,想要抓住他们,但周围终究陷入到一片沉寂之中。   月光温柔地透过淡蓝色的百叶窗,再洒落到病床上的人身上。病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吃力地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呻吟,然后摸索着缓缓坐了起来,仰头看着窗外的月亮呆呆地坐了半晌,又将视线移到床旁的陪床椅上。   陪床椅上躺着个人,薄被已经被她踢到了地上,睡相十分的糟糕,不但翘着二郎腿,偶尔还磨磨牙,发出可怕的声音。但凭着那股淡淡的橙花香味儿,还是轻易就让人认出了她是谁。   廖皑皑倚靠在病床上看着陪床椅上的廖莎莎,再摸摸自己的手臂,然后下了床,将手试探着放在廖莎莎的脸颊上,用力一捏。沉睡中的人发出一声愤怒而含混不清的咒骂,反应十分迅速地将手臂用力一挥,接着人就坐了起来,恶狠狠地睁圆了眼睛瞪着面前的人,磨着牙骂:“廖皑皑,你吃饱了撑的,刚醒来就敢偷袭我,是找死吧!”   她果然没死。廖皑皑松开手,哈哈大笑。   廖莎莎给她吓得傻傻的,一动不敢动地缩在陪床椅上看着她。   廖皑皑笑得眼泪都出来:“太好了,我没死。”   廖莎莎“啪”地一声开了灯,盯着她看了长达一分钟之久才确定她果然没疯,于是又“啪”地一声关了灯,往椅子上一躺,没好气地道:“没疯就继续睡。哪有那么容易就死了的?想把爸爸妈妈扔给我一个人,想得美,做梦!”   廖皑皑躺回床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心情十分愉快地说:“何必这样凶?我没死你应该很高兴才对,不然你守着我干嘛。”   廖莎莎没理她。   虽然没有看见廖莎莎脸上的神情,但廖皑皑感觉得到她的心情大概处于欢喜和生气当中,所以廖皑皑很识趣地没有打扰她,而是选择了等候。果然过不了几分钟,廖莎莎就忍不住了,抱怨说:“你在搞什么名堂?莫名其妙地找了个石头缝里钻出来的男人要结婚,要结就结吧,恋爱自由,婚姻自由,结果这马上就要到婚期了,人不见了,你还病成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这是想弄死我们吧?”   廖皑皑闭着眼睛低声说:“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廖莎莎沉默下来,过了片刻,才又小心翼翼地说:“到底是怎么啦?他到哪里去了?这婚还结吗?”   廖皑皑没法儿和她解释清楚,只能是难过的抱紧了胳膊,小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廖莎莎有些生气:“你怎么会不知道?还有你干嘛总喊潘玮玮?”说到潘玮玮时,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从前的事情,她多少有些数,也晓得廖皑皑的心病,她试探着小声说:“是不是你和姓肖的在一起的时候不小心喊错了名字?”   廖皑皑哭笑不得,思量再三,还是很低地应了一声:“唔。”不然还真没法儿和家里人解释她的结婚对象怎么会在这个关键时刻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真的啊?你可真是的,啧,那就怪不得了,是个男人都受不住。”廖莎莎八卦的热情空前高涨,正想接着往下八,但想到这是她亲妹子,而且还在病床上躺着,才刚醒过来,就很好心地忍住了,改口说:“有啥不得了的,不就是喊错了个名字吗?这样小心眼,以后也不好过日子的。这婚要是不结说不清楚还是运气好呢。”   廖皑皑觉得很温暖,所以她往另一边挪了挪,示意廖莎莎上来:“来陪陪我。”   “我才不来,床那么窄,你的睡相那么难看,还会磨牙齿,哪里好睡?”廖莎莎口里抱怨着,不情不愿地上了床,在廖皑皑身边躺下来,不客气地问:“送你进医院的男人是谁?该不会是你新勾搭上的吧?”   “呸!狗嘴里就吐不出象牙。”廖皑皑半闭着眼,轻声说:“我哪里是那样水性杨花的人?”   “啧!还真看不出你是贞洁烈女。”廖莎莎损了她一句,认真地说:“既然可以为了这事儿难过到病得要死,为什么还要记着潘玮玮?他已经死了,你还要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   不,他没死,他还活着,在地球的另一端。廖皑皑很小声地说:“其实我就是个非常普通的感冒,然后没怎么睡好,并不是故意折磨自己,我可不是为了爱情要死要活的人。”   廖莎莎鄙夷她:“切,你就嘴硬吧。既然你醒了,我就要睡了,我可是才下夜班就来陪你的。”   廖皑皑不许她睡:“我病了多久啊?送我来的那个人呢?”   廖莎莎困得要死:“昨天早上进的医院,你的心肌炎又复发了。那个人啊,我一转身就不见了。是你朋友吗?也太那什么了,难道我们会找他麻烦吗?”   廖皑皑低声说:“他不是我朋友,他就是个只有一面之交的路人甲。肯把我送来医院已经算不错啦,还要求他做什么啊?”   “那怪不得啊。啧,但就是陌生人,走了九十九步也不差最后这一步,问问你还好再走也不迟么?可人家没有,转身就没影儿了,可见你真没魅力。下次不许和这种人来往。”廖莎莎毒舌完毕,翻了个身沉沉睡过去。   医院里静悄悄的,走廊上偶尔传来护士的软底鞋踩在地板上的沙沙声,一切如此安静,一切如此寂寥。廖皑皑伸出手臂,在黑暗虚无中环抱着空气,假装自己满怀满抱都是那个人。她环抱着他,他环抱着她。   她想,不管结局如何,不管肖如卓还能回来与否,她只要知道他还在地球的另一端活着,他呼吸过的空气通过季风也会传到她这一边,通过她的鼻腔进入到她的心肺和血液中去,而不是像从前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虚无中,再也无法触摸,再也看不到,听不到,那就极好。    第五十章 旅途  12月7日,大雪。   仿佛是为了应和节气,头天还是大晴,早上起来就阴云密布,等到中午时分就下起了雪,傍晚时分,小雪成了大雪,整个城市被湮没在白色的雪雾里。   六点钟,廖皑皑准时出了办公楼,她把羽绒服的拉链拉上,裹紧围巾,整了整毛茸茸的帽子,走进风雪中。气温很低,路上的雪已经积了一层,脚踩下去就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放学回家的孩子们把单车扔到路旁,奔跑着,彼此扔着雪团,发出欢快的喊叫声。   有年轻的情侣和年老的夫妇,彼此依偎扶持着走在雪地里,不管他们的神情是什么,他们身上都弥漫着一种东西叫幸福。廖皑皑孤单地站在那一年和肖如卓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寂寞地看着随风洒落下来的雪团,突然很想哭。   从那个夜晚过去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了一年多,肖如卓和邱白便都消失在了空气里。肖如卓的公司被卖掉,和他有关的一切都被抹灭,只剩下那套河滨花园的房子还在,原因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房主成了廖皑皑。   廖皑皑脱去厚厚的羽绒手套,摸出手机给廖妈妈打了个电话:“妈妈,我不回来吃饭了,对,几个好久不见的朋友约着一起吃火锅,有可能晚上都不回来了,不要等我。”   廖妈妈很担心,反复追问她究竟是和谁在一起,廖皑皑随口报了几个名字。她的未婚夫婚前突然失踪了,她大病了一场,婚礼取消,很丢脸,但是生活还要继续,她还有爸爸妈妈亲人朋友,所以她厚着脸皮继续上班,该干嘛就干嘛,就是性格也努力做到比之前还要开朗热心。她自认为做得非常好,在同事间的人缘也明显比从前好了很多。但是廖爸爸和廖妈妈不信她,经常会突然打电话问她在哪里,和什么人在一起。只要听说她不回家,就会很紧张,反复追问她的同伴是谁,恨不得亲眼看到才相信。   今天同样如此,廖妈妈反复地,翻来覆去的追问,廖皑皑好脾气地一一回答,好像是廖莎莎在一旁不耐烦地说了句什么,于是廖妈妈终于放下了电话。   廖皑皑叹了口气,伸手拦出租。因为天气太糟糕,今天的出租车特别难打,于是她耐心地顺着人行道,顶着风雪一直往前走,步行二十分钟后终于打到了一张破旧的出租车。等到了火锅店,其他人早就到齐了。几个年轻女人就着热腾腾的羊肉火锅喝了一件啤酒,一直吃喝到晚上八点半才散了,廖皑皑带着几分酒意摇摇晃晃地去了河滨花园。   河滨花园里一片静寂,就是路灯都显得特别寂寞。她站在楼下仰着头往上望,二十层黑幽幽的一片,她沉默着上了楼,掏出钥匙打开门,然后拥抱黑暗,假装肖如卓就在屋里的某个角落里藏起来等着吓唬她,只等她不注意就会突然跳出来抱住她,亲吻她。但假装只是假装,他并不会因为她的思念而再次变戏法似的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夜色如水,窗外的灯光衬着乱纷纷的雪花,叫人清寒寂寞到了骨头里去。廖皑皑习惯性地凑到望远镜前凝视了邱白的房间半分钟,然后抱紧膝盖坐到地毯上,沉默地看着夜色苍茫中的城市,默默等待。   十一点钟,墙上的钟清脆地响了起来,廖皑皑起身洗漱,换上原本属于肖如卓的宽大睡衣,安静地躺在了床上。梦里,她在开满杜鹃花的山径上独自徘徊,有人在背后抱住她,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皑皑,我想你。”   她没有回头,但她知道是谁,于是她握住他的手,侧头轻轻吻了一下,低声说:“我也想你。”一直都想。   肖如卓说:“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告诉过你我的家在哪里,你却假装不知道。”   廖皑皑转过身抱住他,轻声叹息:“我知道啊,有人来卖你公司的时候我也知道啊,但我只敢远远的看着,我不敢靠近。”她怕,她怕肖家人会知道那个可怕的秘密,她怕邱白其实骗了她,她怕因为她的靠近和追查会让他陷入到更危险的境地,她怕永远的失去他。不能相守不要紧,要紧的是他还在。   “骗子。我才不信。我自来都知道你是最自私冷酷的。”肖如卓说,但他紧紧抱着她,不肯放开她半分。   廖皑皑苦笑着抱紧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胸前,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不想说。她不想问他这些日子过得怎样,因为她知道肯定不好过,她也不想告诉他她这些日子过得糟糕透了,因为说了也没用。即便是在梦里,她也很清楚的知道,这是在梦里,睁开眼就再也看不到他,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温暖和气息。   不知从哪里传来飘渺的音乐声,肖如卓松开手。廖皑皑蒙住眼睛,轻声说:“你要走了吗?”如果他要走了,她便不去看,再也不想看到他远去的背影,就如当初她不想看到潘玮玮的车在雪雾中远去一样。   “皑皑……皑皑……不要哭,把手拿开。”有温热的吻不停地落在廖皑皑的手指上,额头上。   廖皑皑拒绝,她嘟囔着:“我才没有哭。讨厌,做梦也这样讨厌,要走就走吧,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了。真是的,每次都是不打招呼就走了,去了就不回来。真讨厌。”   “真的?”那个人说。   有暖暖的呼吸吹过廖皑皑的耳畔,温柔而酥痒,接着她的手被人用力拉过去咬了一口,老实话,不算疼,但是廖皑皑反应剧烈,她尖叫着从床上跳了起来,同时手已经抓起了枕头劈头盖脑地砸了下去。   枕头砸中一个人型生物。橘红色的镂空工艺床头灯把朦胧的灯光把他的脸庞照得很分明。他躺在床上,安静地看着她,眼睛黑幽幽的,皮肤雪一样的白。   廖皑皑咬着手指呆怔地看着他,仿佛石化了一样。人型生物也跟她一样,眼睛也不眨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廖皑皑蹲下去,试探地轻轻戳了戳脚下的人型生物,人型生物望着她,慢慢咧开唇角,露出一排雪白整齐的牙齿:“对不起,我回来了。”   廖皑皑最终确认自己不是梦,这个生物的内瓤子也还是潘玮玮,并没有被人用诡异的方式换成了其他人,于是胆肥起来,没好气踢了他一脚,傲娇地跳下床准备往外走。才走了两步,就被肖如卓拉了回去,按倒在床上。他就像饥渴的孩子渴求母亲的乳汁一样地渴求着她,廖皑皑踢打着他,恶狠狠地撕咬他,最终气喘吁吁,泪流满面地默默抱紧了他的脖子。   很久之后,雪停风歇。   “你去了哪里?”廖皑皑终于忍不住问。   肖如卓满足地把头埋在她的胸前,小声说:“生了一场病,然后好了。”   肯定不止是这样。不然他怎么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廖皑皑的眼睛再次酸胀:“我不知道是不是害了你,你当时不见了,我害怕,邱白问我有些事情,我都和他说了,我想一直粘着他,让他帮我找你。但我生了病,然后再也找不到他了。”   “都过去了。”肖如卓轻轻抚着她的背脊,等她的情绪平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皑皑,我小时候有个梦想,什么都不做,就光在世界各地旅行,你还记得吗?”   廖皑皑含着泪点头:“当然记得,那时候你就是个穷光蛋,天天做着白日梦,幻想有钱了要怎样。”她总是不留情地打击他,他却总是很认真的说等他有钱了分她一半。   肖如卓说:“现在我也还是穷光蛋。”   廖皑皑毫不犹豫地说:“那不怕,本来那些东西也是,也是……”她看了肖如卓一眼,小声说,“也是肖家的。”既然不愿意承担责任,就不能占用资源。   肖如卓沉默片刻,说:“是,以后都和我们没关系了。好几年前,我在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建了一座房子,幻想着有朝一日你能跟我一起分享。现在,我正式向你发出邀请,廖皑皑小姐,请问你愿意吗?”   好几年前,那自然是他还是潘玮玮的时候,廖皑皑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那爸爸妈妈怎么办?”   肖如卓微笑:“我们不是失踪。我只是生了病,精神错乱的病人不适合担任责任。你不会害怕嫌弃我吧?”   廖皑皑点点头,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上:“邱白没把你怎么样吧?”   肖如卓笑:“他么?一个爱管闲事的神棍而已。但这次还多亏了他,以后可以考虑请他吃顿饭。”   廖皑皑小心地问他:“究竟怎么回事?”   肖如卓确认她并没有害怕担忧的情绪,才轻声说:“其实在肖生病之前我们就认识,曾经一起去过亚马逊探险,我曾救助过当地一个巫师的儿子,他说我和肖都是短命之相……他说要帮我,我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肖因病死去,我死去又再活过来的时候,我才知道他所谓的帮助是什么。”这个帮助太沉重,让人难以接受,却又充满了致命的诱惑,让人不得不接受。   廖皑皑抱紧他,不想去探究真正的肖如卓去了哪里,过去的已经过去,明天又是新的一天,生活始终都会继续。   楼下,邱白仰着头看着二十楼的灯光,微微一笑,招呼正在雪地里撒欢乱蹿的杜宾犬:“走了。”   杜宾犬兴奋地发出一阵扰民的吠叫声,扭着胖胖的屁股跟着邱白渐渐消失在雪雾夜色下。   ——*——*——*——   全文完。   一个很狗血的故事,断了又续,拖了很久,感谢大家不离不弃。现在请转战《良婿》吧,呵呵,没事儿的时候扔两张推荐票,小意将会很感激。 本文下载于书本网,网址http://www.zaxsw.org/ 或进: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n.com/